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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之怒(3)

弧厄将赵翎儿扶在一旁躺下,见她手臂上几股黑气乱串,浑身如同火烧一般,满头大汗,口中开始喃喃说起胡话来,知道这怪蛇毒性厉害,恐怕只需半盏茶时间,便能要人性命。忽听赵翎儿“啊……”轻唤了几声,表情突然变得极其痛苦,浑身开始颤抖起来,弧厄见状又怜又悔,轻轻将她抱入怀中,心疼不已。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猛的想起熊胆护心丸来,这药虽不能解毒,但至少能暂缓毒性发作,想到此处,弧厄如见曙光,忙伸手到她腰间去摸那小瓷瓶,手刚一碰到她芊芊细腰,又立时缩了回来,只见他脸上稍显犹豫,马上又清醒过来,暗暗自责:“纪弧厄啊纪弧厄,你究竟在犹豫什么,翎儿姑娘为了你,此刻性命已危在旦夕之间,眼见便快要不行,你还顾得什么繁文礼节。”一咬牙,便伸手从她腰间将那瓷瓶取出,打开瓶盖,将瓶中药丸尽数倒入掌心之上,幸好还剩得一粒半,又将那半粒放回瓶中,自行收了起来,这才将赵翎儿扶起,将那粒熊胆护心丸放入她嘴边,轻喊了两声,“翎儿……翎儿!”可惜此刻赵翎儿已神志不清,哪里还能听见,只见她表情极为痛苦,浑身如同火烧一般,额头上汗滴如雨,药丸确始终喂不进嘴里,弧厄心急如焚,这药丸需得嚼食,眼下赵翎儿如此状况,又怎能服得下去。忽然眼珠一转,稍愣了愣,立马将药丸放入自己口中,用力嚼碎,又一点点取出,喂入她嘴边,见她始终还是无法吞食,干脆将嘴凑了过去,轻轻拗开她柔软双唇,又用舌头撬开她两排皓齿,这才将药丸尽数喂入她口中。

自懂事以来,除了娘亲之外,弧厄从未与任何一位女子有过肌肤之触,更何况刚刚如此亲密的接触,虽是为了救人,但也足以令他心跳如驰,百感交织。一阵莫名的兴奋直涌入心头,他欣然窃喜,甚至默默感谢上天的安排,虽是如此的不尽人意。但很快这些念头全被随之而来的负罪感所掩埋,内疚与自责让他心脏再次平静下来,仿佛时刻在提醒他,此刻这颗小小的心脏能够容纳的,只有无比的痛心,仅此而已。

赵翎儿服了这粒熊胆护心丸,这才渐渐平静,手臂上躁动的黑气慢慢安静下来,脸上痛苦的表情也开始舒缓,身子也没有先前那么烫了,只是如同沉沉睡去一般。弧厄见她暂无大碍,这才稍感宽心,伸手去檫她额头上的汗珠,双眼静静的望着她,此刻却没人察觉,这个铁一般的汉子,眼中竟也闪过一丝泪痕。只听弧厄对着赵翎儿轻声言道:“赵姑娘请安心,待我将这老贼狗头砍下,再来于你赔罪。”言罢,拿起身旁长刀,转身便朝祭公易行去,只见祭公易抱着自己的断臂,慢慢的往镐京方向爬行而去,月光下仍能清楚见到一条长长的血迹,已爬出丈许。弧厄满腹心痛立时化作一腔怒火,提刀便朝他走去。祭公易见弧厄追来,只觉一阵莫名的恐惧如潮水般袭卷而至,他猛的将自己断臂扔掉,加快速度向前爬去,口中不自觉又“嗯嗯”的哼了起来,倒也不是因为伤口疼痛,恐怕此刻也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心中那无比害怕的滋味。顷刻间弧厄便已行至他身后,只见他抬手举刀,正欲取这老贼狗命,忽听身后赵翎儿弱弱的道:“纪大哥……不要……!”弧厄一愣,忙一回头,只见赵翎儿勉强称起身子,轻言道:“解药……先……问他要……解药。”

弧厄恍然,心想“自己真是愚笨之极,这老贼藏如此厉害的毒物在袖中,难道他就不怕被其所伤,老贼性命何等尊贵,这般危险的行径,若无后路,他绝不会做,定是身上藏有解毒之药。”忙将长刀驾于他脖颈之上,言道:“快将解药拿来。”

只见祭公易跪卧在地,浑身发抖,右手抓着弧厄裤腿,苦苦哀求道:“你若是放老夫回去,老夫自然派人将解药送至,不论是解那荷香腐骨散的解药,还是解这蛇毒的解药,老夫双手奉上,此事再也不予追究,老夫绝不失言,如何?”

弧厄此刻对这老贼已恨入骨髓,多看他一眼也会心生厌恶,心想:“你等祸国殃民的乱臣贼人,害死我父兄,害死伯勉,我弧厄只恨不能将你等一一手刃,只能将这口恶气尽数出在你一人身上,心好不甘,你便是死上千次万次,也难消我心头之恨,如今还想活命,简直是痴人说梦,太过天真。”当即举起长刀,一刀斩下,将这老贼的头颅砍了下来。赵翎儿见状也是一愣,啊的一声惊呼,只见弧厄在这老贼尸身上翻找个遍,始终一无所获,这才将那老贼衣襟扯下,将他头颅包裹,满面惆怅的行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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