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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作诵南山 (1)

花蚕听言身子猛的一颤,茫然不知所措,睁大了眼睛直直的望着他,不尽就此呆住了。只见她胸口急速起伏,形容甚是紧张,着实被伯勉这突如其来的大胆言语吓得不轻,一脸惊愕之色,双颊微红,却看不出脸上究竟是喜还是怒。伯勉见状一咬牙,郑重其事的道:“自从昨日得见姑娘,便再也无法忘怀,姑娘的美貌,言笑,与对在下的情义,无时无刻不在在下脑中浮现。在下此言绝非一时冲动,在下已想得很清楚,若是姑娘不弃,在下从今往后便愿与姑娘同隐深山之中,再也不问天下之事,一起种花养草,耕田织布,直至终老。若能得姑娘相伴,在下此身再无它求……”

听他如此说,花蚕自然是非常喜欢,可是如此突然,反倒令她茫然思定,心绪仿佛堵塞了身子每个部位,除了紧张得微微颤抖,便再也无法动弹。相知相识不过短短两日,但又好像冥冥中早已注定一般,想到自己与他初见时的情景,小楼之中一言一语,无不令自己释然欣喜,相互间的默契无法言表……想起看到他与别的女子成亲时那心痛欲裂,如同失去世间一切,从未体会过的心伤与哀切,痛的如此深刻,如此清楚,如此揪心……失而复得时那发至内心最深出的欢喜,仿佛重生一般瞬间领略到人生真谛,无比的快活。当听他说要自己做她的妻子,只这短短的几个字,竟让自己窒息,他……他究竟是何许人也?此刻再也无暇多顾,静静沉寂在这欢喜若狂的满足之中。良久,才欣然一笑,眼角洋溢这幸福泪水,使劲的点了点头。

伯勉见状欣喜若狂,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无理的在她额头间深深吻下,心思荡漾,激动不已,欣然道:“我伯勉能娶姑娘为妻,此身再无所憾,死当足矣,从此我二人在不分离。”

花蚕此刻一脸娇羞,缓缓将头贴在伯勉胸口,微笑不已,心中欢喜难以道出,只将双眼轻轻合上,依在他怀中静静体会。伯勉也展开双臂将她抱住,微微一笑,柔声道:“蚕儿,我唤你蚕儿好不好?”

花蚕微微在他怀中点了点头,低声问道:“那我唤你什么好?”

伯勉微微一笑,轻言道:“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妻子,自然应当唤我夫君。”

“夫君?”又听花蚕娇声道:“我可不要,让旁人听到,多不好意思。”

伯勉见他天真,不尽“哧”一声失笑,柔声道:“以后你我夫妻二人便找个僻静之所隐居起来,哪里还会有旁人听到。”言至此,顿了顿,轻叹一声,又道:“我祖上原本‘赢’姓,父亲在朝为官之时,因政绩显赫,天子赐姓为‘伯阳’,父亲承此姓氏始祖,以父为名,因晚年才生了我,所以为我取名为‘勉’,从今日起,我决意离开朝纲,常伴妻子左右,蚕儿想如何唤,便如何唤。”

“那我唤你勉儿如何?”只听花蚕道。

伯勉微微一笑,言道:“我年长于你,你怎可唤我勉儿。”

花蚕听言嘴角微一上翘,言道:“我就要换你勉儿,是你刚刚说,我想如何唤便如何唤,现下又想反悔不成?何况你怎知自己年长于我,倘若我是百年妖精呢?”

伯勉只道她撒娇说笑,微笑道:“人也好,妖精也罢,我不反悔,你也不可反悔,从今日起,我便要你做我伯勉的妻子,往后我夫妻二人找个僻静之所隐居起来,再不问世间之事!”两人便在这断崖边上紧紧相拥。

过了好一会,才听伯勉道:“蚕儿,我们快些启程,去救我兄长吧。”

花蚕轻轻点了点头,言道:“容我回竹屋中收拾片刻。”言罢,两人便又朝竹楼而去。

行至青竹楼旁,伯勉自行在门口等候,花蚕进道楼中取了一个行囊,又将堂上那副伯勉手写的《遇.婀兰仙赋》取了下来,这才掌了盏油灯出来。站在竹楼边上依依不舍的盯着竹楼看了好一阵,终于将手里的油灯扔至屋顶,屋顶乃是甘草竹木所铺,瞬间被灯油点燃。伯勉见她将竹楼烧了,心下黯然,想她从小在此长大,这间竹屋,便是她所有的回忆,如今亲手将它烧毁,花蚕心中定是难受得紧,随即上前轻轻握住她手。只听花蚕淡淡的道:“屋中竹简不能让别人见了,所以只能将它们烧了。”言至此处,虽然心中难受,还是勉强一笑,对伯勉道:“咱们走吧!”

伯勉微一思量,言道:“我想再留些东西给尹球”,言罢,冲进屋中,在简阁之上取了笔和墨出来,行至屋外一颗大石头旁,想了片刻,又问花蚕道:“这山可有名字?”

花蚕微一皱眉,道:“此处乃是坐荒山,未曾取名。”

只听伯勉喃喃自语:“镐京城外,南山之巅,我与蚕儿,终成美眷……”突然抬头对花蚕言道:“便叫他终南山如何?”

“终南山……终南山……”花蚕默念了两句,微笑点头,言道:“此名甚好。”

伯勉微微一笑,转身在那颗大石之上写道:

《节南山》

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忧心如惔,不敢戏谈。国既卒斩,何用不监!

节彼南山,有实其猗。赫赫师尹,不平谓何。天方荐瘥,丧乱弘多。民言无嘉,憯莫惩嗟。

尹氏大师,维周之氐;秉国之钧,四方是维。天子是毗,俾民不迷。不吊昊天,不宜空我师。

弗躬弗亲,庶民弗信。弗问弗仕,勿罔君子。式夷式已,无小人殆。琐琐姻亚,则无膴仕。

昊天不佣,降此鞠訩。昊天不惠,降此大戾。君子如届,俾民心阕。君子如夷,恶怒是违。

不吊昊天,乱靡有定。式月斯生,俾民不宁。忧心如酲,谁秉国成?不自为政,卒劳百姓。

驾彼四牡,四牡项领。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骋。

方茂尔恶,相尔矛矣。既夷既怿,如相酬矣。

昊天不平,我王不宁。不惩其心,覆怨其正。

家父作诵,以究王訩。式讹尔心,以畜万邦。

写完,将毫笔一扔,背手静伫于大石之旁,良久,才轻轻叹息。转身去看花蚕,见竹楼火势已起,忽然伸出手来,对花蚕微微一笑,轻言道:“夫人,咱们走吧!”

花蚕一愣,这才会然一笑,娇容纤羞,微微低头“嗯”了一声,伸手将他牵住,两人随着后山小路下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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