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亦死了!她真的死了!
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脖颈处有一阵凉风吹过,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手中的电话掉在了地上也浑然不觉,脑海中唯一的念头便是,她死了!那么……那么接下来就是自己!
公司茶水间。
“想不到你这么有能耐。”她看着向亦,一阵冷嘲热讽,显然是吃不着葡萄边说葡萄酸的人。“连好朋友都可以出卖,伊藤雪一定想不到会是你发了邮件给全公司的人。”
向亦一愣,却是笑了笑,并没有解释,“你为什么说是我发的?”
“难道不是你吗?”杜安娅扬了扬眉,“你和她是好朋友,她的事自然只有你才知道。”
好朋友……
向亦冷哼一声,“是我又怎样?杜安娅,那些照片是你拍的吧?想不到杜经理还有这种爱好,喜欢窥视别人的私生活,我想要是耒总知道了,不知道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杜安娅并不担心这个,耸了耸肩,“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拍的?”
证据?呵!向亦放下杯子,走向她,“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杜安娅,别以为人人都跟傻子似得,我不仅知道是你拍的那些照片,我还知道……”她凑到了杜安娅的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杜安娅浑身一震,眼中掩不住的惊慌失措和惊讶,看到她这反应,向亦满意的笑了笑。
“你……你想要怎样?” 杜安娅看着她,已经没有了方才的镇定自若,心中却是对向亦恨的牙痒痒,那个时候她还没来得翔,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如今向亦是耒璟阳的女人,如果耒璟阳知道了这件事,她一定会死得很惨!
“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她将屋子里的灯都开着,这样才会让她不安的心稍稍找到了一丝安慰,她不敢入睡,怕一睡着就再也醒不来了。她就这样坐在沙发上,如同一座雕像一动不动。
早知道会摊上这鬼东西,她当初宁愿向亦去告诉耒璟阳,是她开车撞死了耒璟阳喜欢的女人凌,也不会选择帮向亦的忙!
她紧握着手中的小纸条,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向亦死了!那鬼东西一定会来杀自己的!她不要死,她不要死!她咬着嘴唇,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起身慌乱的简单的收拾了下东西,便急匆匆的出了门去。
她一定要赶在那东西来杀自己之前找出它来!
是不是前世我的爱情遗落在江南?
若不然为什么今世的寂寞总与江南有染。
那么,是谁握着我的爱情?
是谁,住在我的江南?
——忆江南
我的江南,烟雨茫茫,清锁重楼,薄雾如羽,几分朦胧,几分幽境。
踏上寂寂的青石板,还留有昨夜的那场杏花雨。微微润湿的空气里仿佛已经洗去千年辗转的风尘,水雾迷蒙之中透着清新的早凉。深巷里叫卖杏花的姑娘唤醒了一个春天,却已不见了小巷的尽头,只留下一路湿润的花香。
如此温情妩媚的江南,如此风情款款的江南啊,天生适合生长爱情,却又总是失落爱情。
她欢喜的在雨中漫步,玲儿一般的声音,这般柔和的融入静谧的江南,轻灵灵。终于摆脱了那些尾随其后的仆人,她咧着嘴笑了,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矜持,却不让人生厌。转角处,行的太快的她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有温润如玉的茶香萦绕在她鼻尖,如茶女焙的新茗,让人口齿生津,唇齿留香。
“小姐,你没事吧?”那人伸手扶住了她,声音如长笛悠悠的清音,如此动听。
她抬头看向他,清澈的眼神 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干净而又纯净 不曾落过一粒尘埃,虽不是婉若游龙,翩若惊鸿,可就是这么一张脸生生的烙在了她的眼里。
“没….事。”她脸有些红,拉开两人的距离,害羞的撩了额前湿漉漉的头发,这才发现此时的自己全身都湿透了,狼狈不堪的模样,脸不禁更红了。
他笑了笑,将伞举过她的头顶。“淋湿了很容易生病的。”他将伞递给她手里,褪下身上的长衫,不容她拒绝便披在她身上,遮住她玲珑的身段,而他的眼神依旧清明。
“快回家去吧!若是遇到坏人怎么办?”他冲还在发愣的她摆了摆手,冲进了雨帘之中。
她回过神来,连叫住他,“喂!日后我怎将雨伞还你?”
“我就住在东巷口。”他站在雨中,伸手指了下一个方向。“在那儿卖字画。”
她笑了笑,“那你叫什么名字?”
“若白,你呢?”
“穆初瑶。”
她时常光顾他的生意,即使家里的字画皆是出自名家之手,而他的字画却是摆在她香闺最显眼的地儿。那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她偷偷的从家里跑出来,伴着他去画画,尝过他们一起做的菜肴,即使很咸,她依旧认为那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他们一道去游湖,一起去看桃花纷飞桃花雨,他会用不知名儿的草编织许多新奇的玩意儿逗她开心;他会用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语。
“初瑶,你便是我的天地,至死不渝。”
即使他从未说过我爱你,即使他仅仅是牵过她的手而已,但他依旧那么满心欢喜。
“若白,你会娶我吗?”
“会的,我一定会用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娶你过门,等我功成名就之日,便是我俩喜结良缘之时。”他从衣袖里取出一金制的钗,钗头是一个做工极为精细的凤凰。“这个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而今我把它送给你,以表我对你的情真意切。”他将它放在她手中,握紧她的手,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
她依进他的怀里,像个小猫一样温顺可爱。
那一晚,她将自己交付给了他。
次日他便踏上了进京赶考的路。
天涯路,情未了,痴情人,断肠崖。
风轻轻吹,雨柔柔下,雨滴是云梦的碎片,满载情愁相思,一串一串的哀怨。
多少烟花事,尽付风雨间;多少红尘梦,尽水水东转。
留下的、远去的、相守的、相离的如一地桃花瓣…..
青石路,油纸伞、丁香雨,情愁轻溅,她日日在他们走过的地方守候,瞭望。
“他配不上你。”
他们的事还是被父亲知道了,他哪能容许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靠卖字画为生的穷酸小子。
“他说了,他去考取功名之后便回来娶我!我要等他!”
“啪!”父亲扬手给了她一掌,“恬不知耻!”
她被关了起来,父亲不允许她再出府,她唯有给身边的小丫头些许银子,让去打探他的消息,她怎知那些个丫头仆人早已被父亲买通。
她苦哭闹,绝食亦得不到任何回应,父亲仿佛是铁了心肠,要将她嫁给门当户对的江南富商。
她日日以泪洗面,深情呼唤着心爱的人儿的名字,你何时才能归来?我不要荣华富贵、花前月下安适的生活,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便已足够。只要有你,纵无灯火阑珊,亦是花好月圆。
父亲来了,说要带她去见他。她欢喜的忘了浑身的酸痛,忘了此时自己的模样是多么的憔悴惹人怜,她迫不及待的奔向他的住处,瞧见的却是他身着红袍,身旁站着是另一个如花美眷。
他终于考取了功名,可用八抬大轿娶进家门的却是另一个女子。
鞭炮隆隆震耳,她忘了自己是如何端起琉璃盏,对他说了句恭喜,再将酒一饮而尽。
苦涩不已。
那一晚,她再次跑出了府,她不相信,她不相信他会骗自己。这一切一定都只是父亲安排的鬼把戏,她一定要去找他问过明白。
“初瑶,相信我,我的心永远属于你。”
属于她的心,又怎忍心伤害她,看她流泪?属于她的心,又怎能装得下他人?
可现实再一次生生的刺痛了她的眼。她打了那女人一巴掌,他却毫不犹豫的还给了自己。
“若白…..”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看他温柔的将那女人楼在怀里,轻声的问:“晓钰,你没事吧?”
“若白…..”眼泪滑落,心如刀割。“若白,你为什么要骗我?你爱我的不是吗?为什么一切都变得那么快?你的心不是我的吗?”她有太多太多的为什么想问,可他冰冷的模样割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我从未说过我爱你,我爱的只是我的妻子——莫晓钰,你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曾经的…..你就忘了吧!”说罢,他扶着他的娇妻,转身回了房,她没瞧见他转过身之际,流下来的泪。
初瑶,对不起,我没能考取功名,我给不了你幸福。
他们情意绵绵,三千痴缠,而自己只不过是他的似水流年。旧梦依然,人却换了容颜,花酒之间,岂敢海枯石烂?她绝然了笑了,如梦碎,如花凋。
她悲痛欲绝,为他哭瞎了眼,父亲寻遍了名医,亦无法医好她的眼睛,原定的婚约也因此吹破。
若白,我恨你。我不会放过你。她摸着那支金钗,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