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火焚极乐2
朱棣微微一怔：“大师有话请讲。”
“中原之地，佛庙寺院林立，陛下何苦跑到这塞外野刹。”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朱棣笑道：“菩萨当然在极乐世界，中原只有泥菩萨。”
“陛下认为极乐禅院有菩萨？”六祖问道。
“极乐禅院若没有，佛陀的话就是骗人的。”朱棣道：“佛陀当然不会骗人，所以真的菩萨就在眼前。”
“老衲只是一僧人而已。”六祖笑道。
“大师可知朕喜欢哪尊佛吗？”
“佛无大小，哪尊都一样。”六祖道。
“不一样，朕不喜欢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朕喜欢大智文殊菩萨。”
六祖笑了笑：“陛下应该上五台山。”
朱棣摇摇头：“只有蠢人才去拜泥菩萨，你看朕蠢吗？”
“陛下当然不蠢。”
“佛无处不在，文殊未必就在五台，观音未必就在南海，所以朕只拜真菩萨。独孤鹤代朕去进香，朕要和大师单独聊聊。”
“是！”独孤鹤进了第一重弥勒大殿。
青石板路只有朱棣，六祖和司马紫衣。
“陛下！本来是太子来进香？”六祖问道。
朱棣叹了一口气：“朕想借这个机会看看太子，让他单独处理朝政。”他皱了皱眉：“大师知道，朕有四个儿子。”
“陛下之见呢？”
“不瞒大师，朕现在已六神无主，只有和大师朕才能畅所欲言，吐露实话，朕虽贵为天子，可朕也是人，不是神。”
六祖不语，“朕本想传位给朱高煦，高煦英勇善战，甚得朕心可高枳毕竟是朕的长子！只是无能软弱。”
“不是软弱，而是慈悲，说太子无能，是陛下太英明。”
“自古以来，为争帝位，骨肉相残朕于心不忍，总想在有生之年多行善事，福荫子孙！”
“陛下所言极是！”六祖道：“放眼天下，国泰民安都是陛下之功，足以福萌子孙了！”
朱棣无奈的一笑：“大师的话虽然好听，只不过是劝朕而已，难道朕自己不清楚吗？”笑的很勉强，带着淡淡的悲伤。
六祖叹了一口气“老衲说的至少一半以上是真话。”
“大师能不能带我看看这里禅房，塞外之地的确苦了这里的僧人。”
“禅房？”六祖一愣。
他这样说有人信吗？至少六祖不信。
这里的禅房并不多。片刻之间朱棣就回到了青石板路上：“大师这里有多少的僧人？我做了一百件袈裟不知道够不够？”
“这里连沙弥都算上总共有三十七人，一百件太多了”
“朕略表敬佛之心”朱棣笑道：“朕虽不敬泥像，却敬人。”
独孤鹤进完香回来，士兵将两箱袈裟抬了上来“就请大师分给众僧吧。”
僧尼领走了袈裟，朱棣的脸越来越难看：“极乐禅院虽大，人却不多。”
六祖微微一笑。
“大师，朕想和你单独聊聊。”
六祖点了点头，走进了禅房。
他的禅房还是老样子，朱棣的目光就像一把出鞘的剑盯在六祖的脸上。
“大师你应该看出朕来此的目的吧？”
“陛下真的以为老衲是神仙？”
“大师不是神仙，是菩萨，极乐佛国大智文殊菩萨的应身！我说的没错吧？”
六祖叹了口气“我就是不想承认都不行了，因为你是皇帝”
“大师真的以为我是凭空猜测吗？你忘了朕有圣兽护体虽不是神仙，也有一双慧眼，不但是大智菩萨，大愿菩萨大悲菩萨都游戏人间，要不朕一一说出来！”六祖大师一笑：“你到底要说什么？”
朱棣一笑：“大师，朕是以诚相待只希望大师也一样，朱允文到底在哪？”
“京师离塞外何止千里难道朱允文会飞不成？”
“记得昔日貔貅打伤朱能和铁铉藏到极乐禅院，被大师藏在莲花座下，所以朕没有找到他二人！我说的不错吧！”
“看来想瞒你真的很难，其实我不想瞒你，只是我不喜欢看人被杀！”六祖道。
朱棣的脸异常难看：“大师是不想告诉我了？”
“一个人心若死了，就算他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不一样！”朱棣道：“我一想到他甚至连觉都睡不好。”
“难道还有人记得他，只怕他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六祖道。
“我怕的当然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看不到的力量！”朱棣道。
“陛下相信因果之说吗？”
“因果”？朱棣看着六祖：“朕如果不相信因果就不会来到这里？”
“陛下本性并不恶。”六祖道。
“难道大师认为朕很恶吗？”朱棣的脸顿时变的难看。
“陛下自己认为呢？”六祖又道。
“我？”朱棣怔了怔：“我没想过。”
“那是时局容不的陛下去想，现在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不妨想一想？”
朱棣叹了气“大师就像面镜子，总能看道人内心的脆弱的一面，朕是人，不是神，既是人就难免不了人世间的争斗。”
“陛下的功过，老衲不想多说，只有一事请问陛下！”
“大师请说。”朱棣道。
“前朝几千年，为争帝位，杀戮无数，就宋朝而言，太宗刺死太祖，夺得帝位，而后太宗的子孙继承帝位，可后来，大宋的江山风雨飘摇，最终被外夷所灭，如此的恶果，在帝王家司空见惯，老僧是方外人，但求陛下慈悲，放朱允文一条生路，老衲深知会惹怒陛下，但是老衲不得不说，朱允文已是蝼蚁，而陛下是则是真龙天子，蝼蚁又如何和天子争长短，何况一个心已死的人。”
“如果别人说出的话，朕绝不饶他！”朱棣冷冷的道。
“也许老僧不一样吧。”六祖道。
“所以你才敢这么说，朕也就无法怪你了。”朱棣道。
“那是陛下英明。”六祖道。
“换做别人一定是奉承，大师说出口，看来朕想不承认都不行！”
“一天漏网之鱼就放了他把！他现在只是一个苦行僧，杀了他就如同踩死了一只蚂蚁。”
“蚂蚁！”朱棣无奈的笑了笑：“是呀我乃是万乘之尊有何必和蝼蚁一般见识！”
六祖笑了笑：“看来陛下是想通了”
“在文殊菩萨面前很难有什么事想不通！”朱棣道。
“老衲谢谢陛下，如果有酒老僧一定敬你一杯。”六祖笑道。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好境界，如果天下有一个人值得朕敬酒的，这个人一定是六祖大师。”他笑道。
“如果陛下有兴致我们下一盘琪如何？”六祖道。
“好啊！并非所有的人都有机会和六祖对弈。”朱棣道：“人生如棋，看看大师如何解译朕的棋局？”
棋盘摆上，朱棣选了黑子“陛下为何选黑子！”六祖道“大师心如明镜当然用白子。”朱棣笑道“只是朕的棋艺实是羞于见人”
“棋局就如人生，每一步棋都蕴含着无数的玄机，陛下请！”六祖道。
朱棣占了棋盘的下角，他的棋和他的人一样充满了王者的霸气，一路过关斩将将六祖逼到死角。
“陛下今年贵庚？”六祖问道。
“四旬！”朱棣道。
“陛下正直壮年，四海升平，万国敬仰，不愧为一大帝！”六祖道。
“哈哈”朱棣大笑：“看来朕的棋艺和大师不相上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