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戮仙宝刀4
司马紫衣默默地走出大帐，坐在青石上，青石依旧，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他要静下心来，好好地想一想，看一看，想一想昔日，看一看未来，他能看到未来，因为他是神，可他从不愿意去看，因为他相信这一切都是天数，即使你知道了又能如何，甚至不如不知道的好，神仙有时羡慕凡人，岂不就因为凡人的不知道才快乐。哪怕是明天突然死去，可他今天依然活很好很快乐。可他是神，因为拥有法力，在他心中他早就不是凡人，所以他的宽容大肚，喜舍都是人所做不到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也是人，不是真的神，凡人若强迫自己作神，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因为神要做世人的榜样，舍一切不能舍的，凡人之所以活着，就因为有一个“得”字，因为他要“得”到他所要的一切，甚至更多。
司马紫衣叹了一口气，想起了小衣，素素，慕容华。每当他想起他们的时候，他的心就有一丝欣慰，他相信自己做的事对的，慕容华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无论托付给他什么事都会很放心，小衣呢？他宁可让他永远也长不大，那样他就会永远的快乐下去。永远也不知道世间的种种辛酸，种种无奈，这岂不是父母负予孩子最大的爱。
他又想到郎中，朱家父子，他为什么会想的那么多，他相信他们一定活得很好，因为他们还在走他们未完的路。每个人岂非都在走自己未完的路，只是他的路要到了尽头而已。
“雷神！你回来了？”马云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他似乎站了很久，他面色苍白，全身似乎都在颤抖。呼出的白气在他嘴唇接了一层冰。
司马紫衣一惊，似乎没想到马云会在他身后站了很久，也似乎没想到马云回来看她。
“雷神永远是雷神，永远不会变的。”马云道：“不论什么地方什么时候。”
司马紫衣突然眼睛湿润了，马云是个小人物，他的一生也许和他的名字一样永远不会像那些名臣大将一样，名垂千古。甚至也不会像雷电双神那样忠肝义胆受人尊敬，成为后世江湖的楷模。他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没有人会在乎他的喜怒哀乐，可他却有一份真诚，一份同情。
“我们喝一杯！”马云道：“我并不喜欢饮酒，可和雷神在一起就不一样了。”他轻轻一笑。
司马紫衣黯然一笑：“我也并不喜欢喝酒，可和朋友在一起就不一样了，我喝过很多酒，也喝过很多好酒，可从未有一种酒像今天这样，所以我一定要珍惜这杯酒。”他轻轻地啐了一口，递给马云，马云也喝了一口，又递了过来他们喝的不是酒，是友情，是一种无可比拟的人间真情。
酒驱除着寒气，月已正中，直到一坛酒完全喝干的时候，司马紫衣的脸显得有些红晕：“我刚刚出去了，这里就遇袭了，你说是不是很凑巧，你知道我刚才去了哪里？”
马云摇摇头：“不论你去哪里，都有你的理由。”
“理由？”司马紫衣摇摇头：“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也许这就是命运。”
“命运？”马云看了看远方：“也许一个人的命运因为遇到了一个人而改变，有些时候我也很相信命运。”
“即使你不相信又能如何，你知道，我们都是上天的棋子，每走一步都是身不由己，”他叹了口气：“所以有些人就和命运去相抗，命运也埋没了无数枭雄，也造就了无数英雄。”司马紫衣道。
马云能理解他的话，至少，朱棣就是一个很好的解释。
“但是英雄就像树林，是无数颗树组起来的，他的奋斗是大家，成就的却是一个人，但是谁也没办法。”司马紫衣道。
马云也能理解。
“就像我，我的一生都献给了朱家，所以我是为朱家活着，不论什么时候。”他说道：“所以直到最后我想的不是我自己，而是朱家。”
马云点了点头：“虽然雷神没要任何回报，可回报还是不觉中给了你，那就是人们对雷神的尊重。”
“所以在别人的眼中，我是神，来履行神的职责，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个凡人，也有凡人的喜怒哀乐，只不过我将它隐埋得很深而已。这种感觉绝不好受，我宁愿做个凡人，这就是雷电双神的荣耀与悲哀。”他长叹一口气，一个人光辉的背后，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酸甜苦辣，只是这些被他的光辉掩罩住而已，他自己不说别人永远无法知道：“我的一生并不多彩，也没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但是我绝对自豪，因为我做到了神，当之无愧的神，我的一生中，没做过任何一件有违天道，有愧良心的事，所以上天怜悯我，让我看到我们的结局。”司马紫衣笑道。
“结局？”马云看着司马紫衣，目中留露出迷茫和不解。
“是！”司马紫衣道：“这一次，双神和陛下都回不去了。”
“什么？”马云吃惊地看着司马紫衣，不知该说什么。
司马紫衣一笑：“你不用惊慌，每个人都有生命的尽头，谁也不例外，大明的未来会落在你身上。”
“我？”马云吃惊地看着司马紫衣。
“我说过，你不用吃惊，你是皇上身边最近的人，一旦陛下身体有变，立刻遣快马回京城让太子登基，此事不可让第二个人知道。”司马紫衣道。
马云叹了口气：“雷神为什么让我去做，我无官无职只怕很难服众。”
“陛下的情况只有你最清楚，你大可对众将说是陛下的意思，他身体不好，不愿见众将，塞外离燕京并不远两天的时间足够了，然后大军在启程回京。”司马紫衣道。
“我信得过你。”马云道：“这世上若有一个可信之人，这个人一定是雷神。”
“我只是个凡人，一个等死的凡人而已。”司马紫衣道。
“回去吧！陛下快醒了，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千万不可对任何人说起，包括陛下和电神。”司马紫衣道。
“雷神，我还是。”马云似乎还想问什么，司马紫衣一摆手：“知道的太多也并不是什么好事，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不了解这里，否则我是不会说的，该来的躲也躲不过，该走的挡也挡不住，一切顺其自然罢了，只是皇位一旦落入朱高煦之手，不但太子全家不保，对天下黎民也不是什么幸事。”
马云一笑：“我会记住雷神的每一句话，也会记住雷神这个人，不论谁有雷神这样的朋友都是一种运气。”他说完走了回去。
清晨，朱棣起得很早，他的伤势因为五方神君法力相助很快就好了，他漫步在帐篷外，远远地看见了青石上的司马紫衣，司马紫衣如同睡着，他的神情那么安详，就像一座雕像与大地合为一体，朱棣在离他很远的地方站住，他们的距离似乎那么遥远，然后静静的看着他，就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那样陌生，失信，甚至还有一丝冷酷。记得他曾说过，他宁愿失去一切也不愿意失去雷电双神，可自从柳夫人出现的那一刻似乎完全变了，那一天雷电双神被罩在天罗地网中，朱棣完全没有怪柳夫人之意，若没有郎中，朱棣根本不会杀了柳无骨为他们报仇，司马紫衣不愿意多想，因为他相信朱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