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诊脉断人
凌邵峰和希冰曼来到绝意涧，两人站在崖边许久，没有对话，也没有眼神的交流，只是静静地站着。微风过处，林子奏响乐章，仿佛奏出了谱写着往事的曲调。凌邵峰没有看希冰曼，目光直视前方，语气冰冷地说道：“还记得那晚我对你说的话吗？”
希冰曼柔声道：“记得。”
那晚，凌邵峰杀了张原鸪后，两人在荒无人烟的林中漫步着，两人都有种想将往日的恩恩怨怨说清楚的冲动，但是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思又怎么能说的明道的白呢？两人很清楚，早晚要刀剑相接的，两人终究是敌人，最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两人虽然没有互通情愫，但是通过那晚彼此的眼神已经很明白对方的心意了。恋人之间的灵犀相通永远是常人无法明白的，一个眼神，一个神情足以说明一切。
两人对视片刻后，凌邵峰突然开口问道：“为什么？这些年来……”凌邵峰没有说完，但是希冰曼已经明白了。
希冰曼眼神波动，语气略微低沉道：“很复杂，你不会明白的。”
凌邵峰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说道：“这些年来我一直以为你死了……”
希冰曼低下头去，没有再说什么。两人没有再过多地交流什么，只是彼此对视着，静静地看着对方，直到分别。这也就是那晚为什么希冰曼很晚回雨华楼的原因。
临走时，凌邵峰背对着希冰曼，说了句令她大为吃惊，也永生难忘的话，“如果……那段恩怨可以了结……你愿意跟我远走高飞，退隐江湖吗？”
希冰曼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说这么一句话，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凌邵峰对其笑了下，纵身一跃，消失在凄凉的夜幕中。这是两人重逢后希冰曼第一次见凌邵峰笑，一向冷言寡欲的凌邵峰竟然对她笑了下，也只有她才能令那颗冰冷的心融化……
如今凌邵峰旧事重提，希冰曼回答完“记得”后沉默片刻，转身面向凌邵峰，凌邵峰也转身对着希冰曼，两人对视片刻后都笑了，虽然没有言语，但是两人已经明白了。凌邵峰上前一步，双手紧紧抓住希冰曼的肩膀。希冰曼一愣，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凌邵峰一把拥入怀中。她双眸闪烁，雪白的脸颊微微泛着红晕，嘴角挂起甜甜的笑意，缓缓将双手上升，抱住了凌邵峰。
时间仿佛停滞，如果可以，希望这一刻是永恒。可是好景不长，凌邵峰突然将她推开，脸上的笑容已去，有的只是往日的冷酷与无情，他冰冷的目光如针般狠狠地刺入了希冰曼本已激情燃烧的心房。
凌邵峰拔出长剑，希冰曼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眼睛通红地看着他，凌邵峰表情微微变化，很快又恢复了平常。他将长剑指着希冰曼，没有言语，没有进攻，只是这样用长剑指着希冰曼。希冰曼落泪了，滚烫的泪水划过冰冷的面颊。她读懂了凌邵峰的意思，这是在和自己划清界限。希冰曼为报杀父之仇，到时必定会与凌邵峰一战，刚才还爱意缠绵的恋人顷刻间水火不容，再冷静的一个人也无法立刻接受，凌邵峰迈出这一步，想必内心也很痛苦吧。
这样的结局是种必然，这份感情本不该萌生，这份爱恋注定是场悲剧，两人心中的“如果”也许终究不会实现。
希冰曼看着用剑指着自己的凌邵峰，两弯秀眉间不觉挤出两道深深的凹槽，嘴唇微动，欲言又止，片刻后纵身一跃，如水汽般消失在早晨稀薄的空气中。
长剑坠落，凌邵峰单膝跪地，低头不语。只听“嗖嗖”几声，前方两丈处银针如雨。“雨”停后，凌邵峰快步上前，只见银针在地上密密麻麻组成了一段字：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凌邵峰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是喜悦，是伤心，是无奈，是悔恨，还是……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在其脸颊闪现，而且久久未消退。他注视着地上的这段文字，在感伤两人这段无果之恋外，更加感叹希冰曼竟然将暗器练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他日一战，胜负难料哇！
为何放不下往日，随她远走高飞？
为何斩不断情丝，与她兵刃相见？
为何……
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是握住还是斩断……
他仰天长啸，声音回荡在绝意涧中，悲凉而又凄楚。
一个时辰后，希冰曼回到了客栈，前往水儿所在的房间。藤济在门口等候多时，希冰曼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准备推门而入。藤济突然开口了，语气略微冰冷而严肃，道：“去见他了？”
希冰曼没有说话，停顿片刻，推门进入了房间，藤济紧随其后走了进来。见希冰曼来了，水儿非常开心，此时屋里只有他们三人，希雪凝已不知去向。希冰曼坐到床边，柔声道：“你睡会儿吧，我会想到办法的。”
水儿笑笑，道：“没事的，凝姐姐已经去想办法了。”
希冰曼叹了口气，暗忖着：“连高神医都束手无策，凝儿又能想出什么办法呢？”
这时希雪凝推门而入，她满脸笑容地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只见她大汗沥沥，脸上还落着几块煤灰，估计她自己还没发觉呢。她见希冰曼在屋里，高兴道：“姐姐回来了。”然后将药端给水儿，道：“快点趁热喝了吧。”
希冰曼看着这黑乎乎的药汤实在恶心，而且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她接过药碗，嗅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药，怎么这么难闻？”
希雪凝一边解释道：“我也说不清，反正对水儿的病有用就对了。”
希冰曼一脸迷茫地看着妹妹，水儿接过药碗，试了口，觉得不是很烫，但是味道确实很刺鼻，闭住气一饮而尽。希冰曼还没来得及阻止，水儿已经把药喝光了。希冰曼知道妹妹精通医术，但是再怎么精通也不及高神医吧，连他都无法无法找到医治之法，希雪凝又怎会知道呢？
“这真的可以治好水儿吗？”希冰曼有所怀疑地问道。
希雪凝摇摇头，道：“只是延缓病情罢了，高伯伯的药确实可以减轻痛楚，但是并不能减轻毒性，我去药铺配了些药又将高伯伯的丹药碾碎混入其中，经过一定的火候煮沸而成，虽然味道难闻了些，但是确实可以减轻毒性，只是不能根除，最多是她每次发病时没有以前那么疼痛罢了。只可惜以前张燧前辈给我的那些药用完了，那些药太稀有了，在这里根本买不到，不然我想一定会有更好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