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红润的朱唇微启，语中满是责备：
“够了，你以为她不愧疚吗？错已铸成，难不成要真的怨恨自己有眼无珠，挖出眼球来祭奠山河吗？她瞬间失去挚爱双亲，心思如灰，你以为她不痛吗？别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君莫临从开始出场就盯着惜雨看，那种眼神包含的刺太过密集。
她忍不住怀疑君莫临通过其他途径猜到惜雨的身份，只是没能确定。
但在他说话的刹那，所有的怀疑，都尘埃落定。
只是她没有料到君莫临说话会那般狠，也许换个场合，她可以装作不曾听闻，静观好戏。
但是惜雨，亦是自己真心相待的人，她的痛，实在没有办法完全忽略。
同为女子，她怎么可能不明白惜雨这三百年中经受的摧毁。
三世投胎，三世为人，其中只有仇恨和愧疚，这样的生命，要如何才能完全淡定？
过往的记忆，怕是她永生无法磨灭的噩梦吧！
君莫临这才将视线移到柳槿的身上，似乎是对在衡量她的身份，而后剑眉微挑，不以为然，“怎么，还不能说了？依我看来，她应该以死以谢天下，还留什么绝情诗，玩失踪…”
他句句带刺，扎的惜雨心疼。
可是惜雨却实在没有办法反驳，因为他说的全部都是事实。
毕竟是她，有错在先，且不曾做过任何的补偿。
谢陌是她心底的伤，孤星国同样是。
此刻在场的人各怀心思，却没有人看得到君莫临眼底复杂的情感…
不满，心疼，不甘，抱怨百味陈杂，凝成无数股情绪。
柳槿闲散的目光对上君莫临，毫无惧色，无视掉他的君王气派：
“你还有完没完啊…她有错又如何，天下原本就合久分，分久合，就算没有当年那场宫变，亦绝对会有分裂的时候，当日力挽狂澜的又不是你，你在这唧唧歪歪什么啊…啰嗦死了。”
君莫临挑衅的意味越来越明显，她实在是对此无爱。
惜雨闲置的那只手紧紧攥着，修长的指甲扣入掌心，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君莫临视线撇过她收拢在袖中的手，却不打算止住自己的言语。
因为对于惜雨有抱怨，连带着觉得柳槿也有些多管闲事。
说话无形中带着君王独有的威压，不留情面：
“她没错？难道我有错？身为王储继承人，置自己的子民于水深火热之中，自私的只顾治愈自己的情伤，全然顾及不到其他人承受的，若是这都不算错，那么你告诉，如何才算错？”
说完后，也不给柳槿反驳和质疑的余地。
突兀的起身，而后离开座位，向着殿外走去，空气中只留下他的声音，“你好自为之。”
话是对着惜雨说的，关于这点，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柳槿看着他离去时孤傲的背影，突然有些明白，他其实对于惜雨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恨。
要不然依照他那样桀骜的个性，为何此次出现，都始终自称我，而非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