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代收与宛湘现在怎么样了?池禺轻轻地说。从过道走到楼梯,再走向三楼,池禺想,希望他们不要遇上大麻烦。
池禺在三楼找了一会,没找到代收与宛湘。拿过对讲机便喊,A2A2,你在哪个位置?
没有应答。
代收代收。
没有应答。
池禺想,代收这孩子是不是看着宛湘漂亮,与她销魂去了?还是已成为了那家伙的第十个鬼魂?
刚把对讲机挂在皮带上,对讲机却响了,我在这里,我们都在这里,救我,救我们!
是一把女人的声音,异常的凄冷,仿佛在绝望中用最后一口气说出。
池禺莫名地打了一个冷颤,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汗毛条条倒竖。池禺重新把对讲机捏在手上,问,你,你们在哪里?发生什么事了?
你来吧。
我去哪里?
你来吧。
哪里?
你已经来过了,何必再问?
你他妈的陈年事,是不是你弄的鬼?小心我剥你的皮拆你的骨!哪里凉快哪里去,别烦老爷!
你既然把人头藏起来了,就得把人头找回来。男人们没有人头,会认不了路回家的。
池禺头皮一阵发紧,眼珠子死死盯着对讲机,明白此刻的对讲机正在搭通了天地线。
你们找何风吹了吗?他也死了?池禺问。
你来吧。从空门入。
池禺真的不想再进入清河村了,用手旋了旋调频按纽,天,不知什么时候,对讲机的频道给调至4频了,连忙调至1频。A2A2,你在哪里?
我在一楼。代收马上应答了。
池禺扯至喉咙结的心才慢慢复归原位。
代收,你在一楼干嘛?
你快下来,有一个家伙被我们缠住了。
池禺想,不会是陈年事又遇着了代收吧。于是急急忙忙跑至一楼。来至一楼骨灰楼内的空地,往上望望,有一种很郁闷的局促感。此时,从一个房间内冲出一个人,看不太清,但此人提着的一个袋子,池禺却是不可能忘记的。
不要让他逃了。代收在后面说。
池禺虽心有惧怕,可恃着人多,也挺身而出拦住了面前的人。
是你?识趣让开!那人喝道。
没错,还是我!池禺摆开架势,准备搏斗。
好吧,找了这么久,你终于还是自动献身了。我的任务可以超额完成啦。多谢。
谢你副骨头!
那人舞着袋子扑来,池禺闭着眼,不看鬼魂,凭感觉挥拳打向对方。“扑”的一声,池禺一拳打在一堆湿糊糊的东西上,然后觉得拳头被一团冷冰冰的物体包裹着。“呀。”池禺惊慌地大喊一声。
嘿嘿嘿,知道鬼魂的厉害了吧。那人奸笑着说。
池禺张开眼,自己的拳头竟是被一只鬼魂长长的手缠绕着,拼命想抽出,抽不出,怕得要命。
此时,代收已从后扑上,使出扫堂腿向那人攻去。那人连忙跃起,手中的袋子也被带高。池禺的拳头因此得已摆脱鬼魂的包裹。
那人落地后,池禺与代收已对他成夹击之势,池禺想,量你也使不出什么招数了,况且还有暗处的宛湘在助战。
代收,我攻他上部,你攻他下部,先把他撂倒再算。池禺说。
好的。代收说完,狠命向那人踢出一腿。同时,池禺向之一拳擂去。
那人也不是吃素的,向左一闪,便从池禺与代收的拳头与腿脚中逃出。来回了几个回合,两人就是击不倒对方,气愤得不得了。
池禺大叫,宛湘,出来帮忙。
代收愤怒地说,宛湘被这个人抓到袋子里了。
池禺一听,火冒三丈,拳拳生风地向那人勾打过去。代收却再没攻对方的下身了,而是改攻对方拿着袋子的左手。那人被池禺两人缠打半小时后,渐渐招架不住。代收趁他狼狈接池禺的拳头时,一手抢过了他手中的袋子,然后解开绳结,把袋子抛向空中。鬼魂大概被囚得太久,一个个竟掉在地上。
见此情形,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过了一会,代收冲上前,把一个物体抱起,迅速撤离几步。
池禺根本看不到代收手中抱着的东西,只是凭感觉认为代收手中是抱着物体的,于是问,代收,你抱着一团空气干什么?
是宛湘。你看不到?
我看不到。
那人拾起空空的袋子,张开袋口子,其余的鬼魂竟顺从地要爬进去。池禺大喊,你们被他卖了后,只能沦为别人的财产,结果将是很凄惨的。
对于我们来说,结果还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我们只能把握开始。一个鬼魂在进入袋子时,听得池禺的话,转过头来说。
如果开始已经是错呢?池禺说。
但是我们已经厌倦了流离浪荡,只是想开始一段固定的生活。太自由是一种痛苦,我们无所适从。我们宁愿过一种被奴役的生活,虽然被限制自由,毕竟有家可归。
那不是你的家,那是主人的家。
这有分别吗?我们现在不希望别人为我们考虑什么结果,只需要别人为我们考虑开始。谁尊重我们开始的想法,我们便感激谁。
但你们会后悔的。
谁不会后悔?
你们以后的生活……
以后再说。
池禺无话可说了,看着那个鬼魂一扭头钻进了袋子里,突然想起了自己几天前写的那个售卖灵魂广告,似有相通之处,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暗忖,生活对于人或鬼来说,终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听到了吗?那人说,我是做好事。
你是什么人?代收问。
阴曹。济灵四大世家之首族第68代后裔。
既然是世家,哪会堕落到做小偷?代收讥笑着问。
你刚才没听那位仁兄说吗?我是帮助他们?
这叫帮助?小孩子晚上要含块糖睡觉,你也是帮助?
尊重别人的选择权,便是尽了我的责任。
什么济灵世家,闻所未闻,但如果一个世家是抱着这样的宗旨传承下来,多么的可悲。
都是些小孩子,不跟你们罗嗦。阴曹向代收怀中的宛湘问,你进不进来?
我是被你抓进去的,不是自愿。宛湘说。
那好。阴曹把袋子打了一个结,搭在肩膀上,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且慢,池禺说,我与代收身为清河公墓的待聘保安员,你如此走出福寿宫,把我们置于何地?
你想怎么样?
把袋子里的灵体放回。你在没有得到公墓负责人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偷取公墓内保管的东西,这是不允许的。
他们还会受苦的。
会好起来的。
阴曹把袋子放在身前,拍了拍,说,听到了吗?不是我不帮你们,是他们不让我带你们走?
说得那么好心,别忘了你曾告诉我,你是把他们拿去卖的。池禺说。
一举两得,有什么不好。
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宛湘说,我不容许这样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公墓内发生。
于是池禺两人与宛湘又向阴曹发起一轮攻击。
阴曹看形势大变,把口袋向空中一倒,说,不能帮你们了,自求多福吧。
九个鬼魂从口袋中飞出来,张牙舞抓扑向池禺、代收与宛湘。阴曹则迅速溜出了福寿宫。
池禺看鬼多势众,说,我们也撤出福寿宫吧。
两人与宛湘好不容易解除九个鬼魂的怒侵,走出了福寿宫。坐在离荷花池十余米的路面上,池禺喘着气,说,我们是帮忙呀,怎么人家一点也不领情?
只要我们认为是好意的,又何必在乎别人的不理解。代收说。
池禺心内也是矛盾的,究竟谁该理解谁呢?哎!
夜空中出现了一两颗暗淡的星星。四周寂然,热闹的对讲机也毫无声息。黄河大道上升起的一层光雾,很浓,像是吸聚了过多的尘埃。池禺贪婪地看着头上的星星,直看得星星似乎又要隐没在漆黑中。
池禺,你刚才去哪儿了?呼你都不应。代收问。
去清河村了。池禺有气无力地说。
又是清河村。遇到什么事情了?
现在很累,明儿告诉你。对了,你与宛湘是怎么回事?竟然这么护花不力,让阴曹抓了宛湘。
代收尴尬地迟疑了一会,说,我也累,明儿告诉你。
有屁快放!池禺一手拍向代收的大腿。
池禺,你能不能口里干净一点。宛湘嗔怪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