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方衡正指着自己不远处站立的、前几天才给自己送过一个包裹的少女。
“都说了，啊你个头啊！”少女将头发剪成了利索的短发，一双黑色的马丁靴，穿着紧身的牛仔裤，上半身就是那和她本人一样耀眼的大红色短款羽绒服，用白色的、毛茸茸的围巾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可你你你你你……”方衡手足无措的说道。
“你个屁。”少女果断的走了过来，一巴掌拍到了方衡的脑袋上。
“你不是被一审判决，有期徒刑十五年吗！”方衡结结巴巴的说道。
“那不是我，”少女耸了耸肩，“那个是李佳诺。”
说着少女笑了一下，看上去格外明媚，“我叫斯诺。”
那么李佳诺呢？方衡呆呆想着，不自主的朝后面退了几步，“你可以就这么轻松的继续自己的人生，那么她呢？”
斯诺的表情僵硬了起来，轻声说道，“我刚出来的时候，也只是一个孩子啊。”
斯诺轻轻往前面走了一步，看着像是受惊的小兔往后退去的方衡，露出了很受伤的表情。
“所以你就可以兴高采烈的离开她，开始一段新的人生，然后就随便她在那里牢里面老去吗？”方衡低声的回答，“你还可以可以告诉我，你只是一个孩子，那你还要不要学走路，学说话，学认字，学习怎么去有感情吗？”
“……”斯诺怔怔的看着面前那个大男孩，想要说些什么，想要告诉他其实自己和李佳诺共享了记忆和情感，可是面对他的质问斯诺发现自己无法回答。
“为什么，你可以那么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种话啊？”方衡喃喃自语。
“小方方……”斯诺想要抓住他的衣袖和他解释。
“我要去医院看宫钱钱和菲诺，”方衡躲开了那只自已一直很渴望牵起的双手，侧身从斯诺的身边走过，跌跌撞撞的朝通往医务室的方向跑去。
斯诺看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无比落寞的自言自语，转头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菲诺，你说是不是很过分，”方衡坐在包扎得像个木乃伊的人的床边，那个人只露出了两只滴溜溜转的眼睛，好奇的看着方衡。
“就算你们是妖吧，那也不能这样啊，只让李佳诺一个人去背黑锅，”方衡从木乃伊的床头水果篮里面拿出了一个红彤彤的、有方衡拳头大的富士山苹果，拿起小刀开始削苹果。
“她一个女孩子，今年二十五，等十五年以后出来就都老了，”方衡看着手里削得坑坑洼洼的苹果，吸了吸鼻子，“你想啊，出来后都四十岁了，就算现在美得跟个天仙似的，那时候脸部皮肤也下垂了吧。”
“而且还坐过牢，也找不到工作了，”方衡自顾自的说着，也没妄想着身边这个和木乃伊一样的人能够说点什么话。
“可是那个害了她的妖却可以这么坦荡荡的站在我的面前，告诉我，那个时候她只是个孩子，”方衡一用力，断了的苹果皮就在空中翻滚了几圈，跌落到了地上，沾染上了灰层。
“我知道我知道，”方衡呐呐的说，“那个时候她根本没有意识，李佳诺的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她自己想的，可是……”
可是，我喜欢她啊！
方衡抽了抽鼻子，努力压下鼻腔中的酸意。
她是我手机里面第一个主动和我发短信的人，第一个在公司和我说话的人，她还会和我一起玩英雄联盟，我喜欢她啊，即使在她心里面我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男孩。
“不是说这种类似于魑魅魍魉是没有神智的吗？”方衡轻轻地说着，像一个欧洲中世纪的巫师，嘟囔着不明的语句，“为什么她还会出现在我面前啊……”
“是我做的，”叶霜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看了一眼委委屈屈的方衡，“你都不知道菲诺的眼睛不是天蓝色的吗？”
“哈？”方衡拿着削了一半的苹果，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只见那个人一眼无辜。
“咳咳，那什么，对不起啊，我走错地方了，你这个苹果就送给我吧！”说着就拿着那个苹果准备夺路而逃。
叶霜白一把扯住了方衡，冷冷地说着，“听我说完，我的武器名为‘枯木’，意思就是枯木逢春，那天我们找到了斯诺的形和理，让枯木发挥了效果，斯诺摆脱了无意识的状态，化为和我们一样的妖。”
“所以她就可以正大光明活在阳光下！而李佳诺就得去坐牢对吗？！”方衡忍不住不断上蹿的怒气，冲那个冷冰冰的男人吼道。
叶霜白瞥了他一样，用一种带着失望的申请，“当时的斯诺什么都不懂，你用剑杀人，那么有罪的是你，还是那把剑？”
“可是……可是……”方衡喃喃的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什么，”叶霜白冷冷的说，“孩子是不会举起杀人的屠刀的，只有大人才会。”
深深看了方衡一眼，“不过斯诺既然是由李佳诺所酝酿出来的，那么她们其实共享了记忆与感情……”
说完就转身朝走廊另外一头的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