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六十几岁的老人惊恐的看着面前这个熟悉的、原以为永远不能再见的少女，只见那个少女露出了和当年一样，令人心身俱往的笑容，不由得退后几步。
“怎么了？”青衣的笑容越来越无懈可击，就像时光穿梭回了四十多年前一样，面前那个已经发白苍苍的老人依旧是心目中的良人，“我知道了，你觉得我穿这身衣服不好看吗？”
青衣看了看自己在雪地中显得有些许肮脏的双脚，和那件菲诺的外套，拎起衣角，不由得转了一个圈。
像极了那年和她相遇时，那漫山遍野的白车轴草，少女穿着一身简单至极的白衣，倚在蕊木树旁，抬头看着那树上开着的花，那白花有着五瓣细长花瓣，中间是那艳丽却不失清爽樱红的花蕊，少女只是那样倚靠着，发丝随风飞散，就像身边那些正在飞舞的白蝶，少女像是想到了什么乐极的事儿，巧然一笑，少年的心就这么彻底的沦陷了。
那个叫子君的老人见此，不由得抬起了右手，仿佛想要向前跨出一步，却被什么阻挡着一样，最后，所有行动都为了一句少女的名字，“青衣……”
“嗯？”少女停下了打量自己，双目柔情的看着他，不，与其说是看着他，不是说是那目光透过这垂垂老矣的老人，看着当年自己深爱着的男孩。
“真好，”老人看着这几十年来丝毫没有改变的少女，终于迈出了那一步，“真好，”老人的泪流过了充满着褶皱的面庞，就像一个英勇的战士，越过那重重阻碍，终于到达了悬崖边，然后跳了下去，‘啪嗒’，在雪地上摔成了一团不规则的形状。
“你，完全没有变，真好……”老人将手抚摸上了少女的脸庞，目光温柔如水，只是佳人依旧，情郎已老。
“子君，”少女望着老人那浑浊的双眼，低声呼唤，“子君，子君，子君子君……”
声声呼唤，就像那啼血的杜鹃。
方衡觉得心里面堵得难受，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面前明明是一副皆大欢喜的画面，为什么自己的心却难受得像是被人丢进了洗衣机里面搅一样。
“青衣，”老人那浑浊的双眼里不断地掉落着眼泪，“青衣，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很好，”青衣垂头笑着，一如既往的带着她那个时代特有的娇羞与含蓄，“不过我和宝宝一直等不到你，所以我来找你了。”
青衣抬头，双眼中全是真诚仿佛这十几年以来度过的时光只不过是短短的几个小时，自己也像普普通通的少女一样，在等不到情郎后只得动身前来催促，语气中带着一点点责备，但是更多地依然是找到人的满足与愉悦。
老人心下一软，将少女搂入了怀中，紧紧地搂住，少女愣了半响，也回搂住了老人，动作娴熟，就像当年相恋是那样的自然，带着浓浓的情意，像极了两棵紧紧相连的连理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