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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什么不怕

  朱红色的大门紧闭,他用力的敲打着铜环。

  “谁在外面?”院里的老妈妈大声询问着,要知道,这样的天气,呆在外面很危险。

  “我是夜陌离,我要见我娘。”夜陌离大声回应着。

  那老妈妈的声音隔了好久才传过来,“夜公子回去吧,这天气恶劣,外面不宜久留。”

  依旧如从前,夜陌离不止一次听到回去二字。“我不回去,无论如何,我今日一定要见到我娘,求求你,把门打开。”他原本可以直接跃墙而入,可他知道跃过那道墙,里面还有多少扇门,多少道心墙。

  “您这是何必了,我劝少庄主还是回去吧,长公主说了,此生再不见秋水山庄的人,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见你的。”老妈妈也心疼夜陌离,可她知道长公主的心。

  “那娘是要逼着我也离开秋水山庄,让我抛宗弃祖才肯见我吗?”夜陌离干脆跪在了地面上,“娘若不肯见我,那我宁愿跪在这里让雷劈死。从五岁起,你就抛弃了我,离儿从小就是个没有娘疼的孩子,我在山下守了你五年,你始终都不肯见我一面,我只想问问娘,我是您的孩子吗?”

  雷声越大,夜陌离的嗓门就越大,他要将这二十多年的苦水一并吐出,他要看看自己的亲娘究竟有多铁石心肠。

  屋子里良久没有回音,那老妈妈也不再开口说话了。

  “娘,离儿要见你一面就这么难吗?”夜陌离不依不饶,依旧大声呼喊着。

  除了轰隆隆的雷声,除了风吹树枝的呼啸声,夜陌离得不到任何回应,他跪在地上,用力的磕着头,“娘为何这般自私,只想到自己的痛苦?爹曾经是对不起娘,可那都是不堪回首的往事,爹为了娘休了那个女人,从此再未娶过,他一次次恳求您原谅,可您却从不给他机会。离儿倒要问娘了,我到底哪里错了,为何你连离儿都不肯认,你就这么铁石心肠吗?”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可依旧高亢。

  “娘是个自私的女人,为了你要的感情,可以变得如此绝情,离儿恨你!”原本的哀求变成怨恨,他也开始变得绝望。

  “如今我夜陌离也终将因为自己的无能而让我心爱的女人永远离开我,我爱她却来不及拥有她,我爱她却没资格保护她,这样的爱我何必奢求,离儿愿意一死,去了解此生的所有遗憾。”夜陌离的声音变得沉重,它听着风声在自己耳边呼啸,然后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离儿最后在叫你一声娘,若有来生,我不想再认识你。”

  既然救不了魅儿,那就先走一步了,他得去阴间先给魅儿开个道,让她来的可以安慰。

  突然,那扇厚重的大门打开了,屋子里走出个一身水墨长衫的女人,夜陌离微微抬头看了过去。

  那女人穿的质朴,闪电划过的瞬间,他看清楚那张脸,依旧貌美,依旧祥和,岁月似乎从未在那张脸上停留过,她俯身搀扶起地上的夜陌离,此时两眼已经泛着泪花。

  夜陌离还有些诧异,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这张脸熟悉却又陌生,五岁后他就再也未曾见过,可这张脸似乎和五岁时候看到的那么相像。

  “我的离儿。”穆喜格已经忍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她抚摸着那张脸,哭的稀里哗啦。

  “娘……”夜陌离终究是忘不掉她的,纵然她再绝情,再残忍,她也是自己的亲娘。他一把环住娘的身子,这个女人太瘦太瘦了。“娘终于肯见离儿了,还请娘随我下山吧,爹很想您,真的很想。”

  “离儿,快让娘好好看看你。”穆喜格的眼睛一直盯着夜陌离的那张脸,她有十多年不曾见过,她的儿子就长这么大了,她在夜陌离的脸上看到了夜灏天年轻时的模样。

  “长公主,快进来吧,外面雨这么大,又是闪电打雷的,太吓人。”那院子里的老妈妈撑着油纸伞走了过来,然后替这对母子遮着雨。

  “娘,快进去吧,您可千万别淋着雨着了凉。”夜陌离搀扶着娘走进院子里,这是他第一次步入娘居住的地方。

  院子里的装饰非常简单,现下已经被那狂风吹得凌乱,屋子里的陈列也很简单,完全看不出穆喜格的公主身份,夜陌离环视一周,除了自己的娘,也就这么一个老妈妈,再无其他下人伺候,可以想象,这些年,娘的生活过的多么清简,多么辛苦。

  夜陌离扶着娘坐在椅子上,而后他有双膝跪地,面对着娘亲,“娘,就让儿子可以尽尽孝道好不好,我不想再错过,不想看着娘过的如此辛苦。”

  穆喜格慌忙弯身要拉他,可是他却跪着不愿动。

  “这么多年了,娘也终于明白,一切都是娘的不对,是娘的心眼太狭隘,是娘的要求太高太高。”穆喜格终于放下了公主的高傲,“离儿说的没错,娘是太绝情了,你爹没错,你也没有错,娘不应该只想到自己。”

  穆喜格在忏悔,她何曾不想念自己的亲儿子,何曾不想跟家人一起共享天伦之乐,是自己这么多年的自作自受,让自己痛苦,也让别人难受……

  “娘,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您不过是为了自己坚守的爱不被侵犯,离儿理解,爹也会理解,只要娘释怀,就什么都过去了。”夜陌离握着娘的手,定定的看着她的眼,“娘,离儿爱上了一个女人,尚未来得及疼惜,她却马上要离开离儿,离开这个世界,求娘救救她好不好,好不好?”

  夜陌离央求着,像个孩子一样想要得到许可。

  夜陌离终于道出了自己的心声,他虽然很想念娘亲,有很多很多话要对娘说,但是他必须得先替魅儿想着,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耽搁让魅儿有任何意外。

  “傻孩子,你爱的女人自然要你自己去把握,娘是没办法帮助你的。”穆喜格笑了笑,他的儿子似乎还没有长大。

  “不,娘能帮离儿,娘能帮到她。皇上要杀她,请娘一定要出手相救。”夜陌离很激动,他害怕娘拒绝。

  “可娘已经不再是宫中的人。”穆喜格多年不闻宫中之事,更是连江湖上的事情都不曾理会,她早已归隐太多年,谁还会记得这样一个人呢?

  “娘是长公主,一直都是!离儿也不想让娘为难,甚至离儿也不知道娘究竟能不能救出魅儿,可是我不想遗憾终生,只要是有一线希望我都想试一试,她没有错本就不该死,是那皇帝草菅人命。倘若可以,离儿愿意替她去死。五王爷告诉我,皇上动怒,魅儿的命危在旦夕。”

  夜陌离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他宁愿自己可以替魅儿承受所有的苦难。

  “你就这么爱她吗?”穆喜格看着夜陌离,她很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女人让她的离儿可以这么心甘情愿的付出,甚至如此恶劣的天气不知死活的跪在雨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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