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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三章:双喜临头【5】

宰相蔡京亲自来画院讲画。几百人席地而坐,满堂之中清晰着宰相的声音。宰相亲自来讲画,这可是少有的事。虽然,皇上也来讲过画,不过那更是少有的事。谁都知道,这蔡相得以被皇上亲近,凭的可主要就是手上的功夫。书法,不是就有苏、黄、米、蔡的说法嘛。苏、黄、米都已经作古,那,现在人家可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把交椅了。不光是书法,绘画同样厉害。人家就作小画,但那小画就是巧,一拿到皇上面前皇上就点头。你会想,是不是因为书法方面的成就,因为书法闻名,再看人家的画,欣赏的尺度不由自主地就降低了?或者,因为他是大宋的宰相,欣赏其画的尺度就降低了?你可知道,在皇上那儿,更喜欢的是他的画?在画院,绘画分道释、人物、宫室、番族、龙鱼、山水、兽畜、花鸟、蔬菜类别,讲画的时候,通常是看所讲画作归属哪一个类别,而后由画院中最擅此类的资深画家讲析。这次,蔡相讲的是人物画,蔡相从没有过擅长画人物的说法,但是,他要跟你讲析人物画。这本身很非同寻常。讲析的是皇上的画。画中一人居中危坐石墩上,黄冠缁服,道士打扮,微微低着头,拨弄着琴弦,你会感觉拨弄得很轻,很轻,拨弄的是心琴,浑然,他已经在了自己的境界之中。听者三人。右一人纱帽红袍,俯首,一手支石墩,一手持扇按膝,沉醉曲调之中。左一人纱帽绿袍,拱手端坐,抬头仰望,似视非视,神思随琴音悠悠遐想。旁边,站立着一个蓬头童子,双手交叉抱胸,远远地注视着抚琴人,用心细听,一单纯书童耳。三位听众,三种神态,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画中书童,就站立在蔡相的身旁,持画于胸前。即使讲析不说画中人是谁,也都看得明白:抚琴人是皇上,大宋当朝皇帝,另外两位听者:蔡相、童贯。大宋帝国的铁三角!右上角,皇上的瘦金体字:听琴图。

“皇上的画,看似漫不经意,实则境界天成,非我辈可以向背!人物之外,皇上背后,画松树一株,女萝攀附,枝叶扶疏,亭亭如盖。松下有竹数竿,苍翠欲滴,摇曳多姿。琴案旁,一几,置薰炉,香烟袅袅,如琴音渺渺。皇上对面,小巧玲珑山石一块,上有一小古鼎,中插花枝一束,令人倍感亲切。你不光听到了琴音,还应该感觉到了扑面的微风,听到松枝竹叶的摇曳,它们与皇上的琴音组就了天籁之音!观此画,此时无声胜有声!”讲析中的蔡相,慢悠悠的,没有表情,只是在直接礼赞皇上的时候,才将声音挑高一些。“皇上作成此画,兴味未尽,命臣题诗相和。老臣一时情不能已,题诗其上,顿觉惶恐,老臣之诗拙劣,玷污了皇上的画作呀!老臣万分惶恐,汗如雨下。岂料皇上大笑,说:‘卿也是以书画闻名的,这回倒做了朕的衬托呢!就如此!就如此!’”

堂内响起了轻松的笑声。

散场的时候,梁思闵赶紧叫住了张择端:“张待诏,你家乡有人来了,在门口已经等了一阵子了。侍卫告诉我,我寻思,蔡相正讲着的时候你怎么好退场。蔡相来讲画,本来就很稀罕了。”

“哦。”谁来了?父亲?是听到儿子的消息来探望儿子?高兴了,来探望儿子,传达父亲的喜悦。张择端匆匆奔向画院的大门。

梁思闵快步撵上,说:“侍卫说是夫人来了。如果有什么困难,可跟我说。这画院里头,是不允许带家眷的。”

夫人?张择端站住,蒙了。

看张择端站住了,一脸的迷惘,梁思闵也纳闷。

“我没有什么夫人啊!”张择端嘀咕。

梁思闵皱起了眉头,嘀咕:“是我听差了?”

“一定是你听差了!”张择端果断地认定。

“管他是谁来了,反正我可听得清你张家的人来了,还是赶紧去看。”

“哦。”张择端赶往画院大门。

梁思闵跟着。当然是准备时刻为张待诏解决难题的。

到得门口,张择端大吃一惊,那里站着凤娘!身旁站了个丫鬟。他呆住了。这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夫人。什么夫人啊!

凤娘一见了张家公子,嘴一裂,就放起了悲声这可不是事先准备的曲目。那日在客栈正吃着饭呢,去茅房的舅舅慌乱地回了来,说:“不好,常家的人也在往京城赶呢,刚才我看见常二虎带着一辆马车过去,那马车里说不定就是常家小姐!”就没在那客栈安歇,就立即上路。后来,经过一家客栈的时候,舅舅看见了院中停着常家的马车,乐得不得了,说:“幸亏我去茅房,要不,就叫常家抢了先!”就这么着,刘家的马车先到了京城。但是,凤娘知道张家公子喜欢的是常家的小姐,特别是知道常家的小姐马上就也要到了这京城。

张择端傻傻。

“别哭,有什么事儿跟张待诏说。”梁思闵上前关切。

“人家喜欢他,他……他……不……不喜欢人家!”凤娘冒出了这么一句,继续着悲声。

梁思闵前探着他的那张脸,看看凤娘,看看待诏,糊涂。

待诏叹了口气,拉梁思闵到一边,说:“我就是逃脱这门婚事才来到京城的。这婚事,是一相情愿啊!”

梁思闵看看凤娘,看看待诏,有点明白,可是他说:“得赶紧带姑娘离开这里,要不,传扬开了,会有对待诏不利的说法。”

待诏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是呀。”他心中明白,人们会说他张待诏成了贵人,便想毁约。如此,还怎么在这皇家画院混?将会是一个被人瞧不起的人!你是有一张嘴,可是你越辩解人们便会越相信毁约的事!越辩解你的嘴脸越是个丑陋!

“那么,姑娘,随我来。”梁思闵向凤娘说。

凤娘看了看梁思闵,将泪眼移向了待诏。

“走吧,别在这丢人啦。”待诏无奈。

凤娘点了点头,还嗯了声,就跟在了梁思闵的后面。

待诏快步跟到梁思闵身旁,低声问:“往哪领?”

“当然是找家客栈啊。要不,安顿到我家?”

待诏摇头,说:“还是客栈吧。”待诏的手按向了里怀的口袋,里边可只有些散碎的银两。他心说:“你可别往那豪华的客栈领啊!”

像知道待诏的心思似的,梁思闵低低地说:“走远点,这儿的客栈贵。”

待诏一笑。这个时候他看这个热心肠的人特亲近。

附近一茶楼的尤三看着凤娘被带走,知道是去被安置,一笑,向一位随从说:“跟着,看安置在哪家客栈。”

过了州桥,梁思闵说“往东去,那边儿的客栈多。”

是的,顺着汴河的南岸东去,就是大相国寺的后面,那儿可不是客栈多咋的,但是,那也是热闹的地方,价钱嘛,当然也要贵一些。待诏可是在大想国寺待了一阵子的,当然知道那块儿的情况。“还是就往南吧。”他说。

梁思闵望望待诏,有点明白待诏的意思,低声说:“如果有难处,我可帮忙。”

待诏长长叹了口气,说:“我得画画了。”

梁思闵笑,明白待诏所说画画的含义。待诏要画画,要拿到书画店去卖。

一个客栈出现在面前,规模还挺大呢,低声,牲口就搁在前院,到处都是马粪蛋,看见有人向里张望,还出来了人,吆喝:“住店吗?里边请,里边请。”待诏仰首看了看幌子上边的字笑了,那字是:凤来客栈。

梁思闵望向待诏,待诏摇头:姑娘怎么能住这么混乱的地方?

就继续找。好的,待诏不敢进;不好的,待诏又怕委屈了姑娘。待诏回头看凤娘,脑门子上是细密的汗珠,可怜巴巴地也看着她心目中的张哥哥。待诏心中叹了口气。

已经快到朱雀门了,总算找到一家小的,看着干干净净的,还起着雅致的名字呢:清韵雅舍。客栈不说客栈,还什么雅舍。酸。问了价钱,待诏思忖,还承受得起,将里怀中的那袋散碎银两扔给了店家,叮嘱照顾好两位姑娘。

店家纳闷,问:“只两位小姐在这住?”

待诏点头。送凤娘和翠翠到了房间,伙计就端进了水。看着那水待诏脸上又现出了笑意:凤娘的脸可是花的呢,有先前泪水的痕迹,现在又是满脸的汗水,是店家注意到了,没用吩咐,水,给你送来了。待诏吩咐伙计赶紧给弄饭菜,两个人的,让送到房间。而后,待诏看着洗脸的凤娘有些发呆。想问一问是怎么来的?是背着家人跑来的呢,还是……?后来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吃完了你们两个就歇息吧,晚上或者明天我来看你们。”

出来客栈,梁思闵问:“张兄难道准备长时间留置凤娘她们?”

待诏回头看了看客栈,黯然地说:“我不知道如何处置她们。家父和凤娘的父亲是同僚,也算是有着交情的人,择端岂可无情!而后无情而待,如发生不测,择端岂不罪人?且安置,再做计议。”

回到画院,待诏准备作画。画什么呢?作界画,那是擅长的,可是,费工夫。他叹了口气。神思恍惚。想到了安娘。安娘没来,来了凤娘,这都什么事啊!安娘,你可好?择端想念着你的时候,却跑来了安娘。要是你来,该多好。他就想到了那幅当初画给安娘的放风筝图。就再把那一幅画出吧。那个风筝,是一只大鸟,画它的时候他觉得那大鸟正驮着自己在安娘的家上空,凌空找着安娘的身影。

但是,画还在作着的时候,已经是了傍晚的时候,饭菜已经送了来,他仍然在蜡烛的光亮下作着画,画院大门口的侍卫来了,告诉他:“家乡又来人了。”

说的是又来人了,谁?不可能是知县,地方官员是不能随便离开任所来京城。父亲?看到的是茶商,和说书人袁正。“哦,常叔,袁先生。”他说,鼻子当时就酸酸的,差一点落泪。

“孩子,你很了不起,安娘真实有福气的人啊。我带了安娘来,和你完婚,这也是你父亲的意思。这是他老人家写给你的信函。”

待诏看了父亲的信,望向茶商,挤出些笑,但是,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孩子,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茶商和蔼地问。

待诏再挤出些笑,摇了摇头,问侍卫:“梁兄当值吗?”

“今夜不是他当值,但是应该还在,他喜欢在这里作画,总是很晚才回。”

“替我请一下梁兄过来。”

梁兄是小跑着来的。以为凤娘又找来了呢,到跟前看不是,换成了俩老头,询问的目光向待诏望去。

待诏介绍,这两位都是来自东武的前辈,而后,将父亲的信函拿给梁思闵看。

看罢信,梁思闵明白了,望着茶商笑着说:“敢情是张待诏未来的岳父大人来了!姑娘也应该来了?”

“在客栈呢。”茶商说。

“请两位大人先到张待诏的房间说话吧。”梁思闵让道。道上,梁思闵附着待诏的耳畔说:“别慌,我这有钱,你得给老人家接风,找个好一点的酒楼。”

到了房间,坐定,茶商的目光就落在了那幅还没有画完的画上,这画他当然记得,这画就挂在闺女的闺房之中。

看到未来的岳父大人留意着那画,待诏脸红了。

梁思闵呢,知道待诏是急着挣钱呢。

“年轻人,不用为钱的事愁,一切你常叔都可为你安排。”袁正交底。

“不是钱的事,现在棘手的是要将刘知县的女儿打发走。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跑来的!”待诏恼火地说。

“什么?他们赶在了我们的前头?”茶商也恼火。心中有点明白:一定是自己这一方的行踪也被人家发现了。彼此彼此啊!

袁正直摇头。

茶商一回味张家公子的话,明白是只闺女露了面,赶紧揭露:“你没看见知县的小舅子?是知县的小舅子送来的!简直是讹人呢!”

待诏眉头紧皱,恨恨地道:“真能逼人啊!家父肯定不知道此事!”

“稳当点,也别叫知县家的闺女过于难堪了。”说书人说。一副主持大局的神情。

张家公子望着说书人缓缓地点了点头。

“是啊,何况那个刘知县也还算是个好官,总还应该给点面子。”茶商说。

“可先不管什么刘知县李知县的,张待诏可先为二老一行接风。”梁思闵说。

“接风的事就免了,我做东,已经在月来酒楼订好了位置,今夜袁先生的师傅尹常卖在那说书,顺便儿捧个场。咱们也该去了,晚了,书就说完了。梁侍卫,同去,同去。”茶商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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