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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都头吊丧

李承权走出东厢房,跟着小厮,走过游廊,穿过小门,直接来到前院。小厮把承权领进一间小屋,只见屋里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身形魁梧、相貌堂堂,坐在桌子一侧的椅子上,手里捧着茶杯,正和站在他身旁的祁仕小声说着话,另外两个人坐在侧面的凳子上,表情严肃,看上去象是随从。

李承权估计手捧茶杯的那人就是苏鹏展,正要施礼问话,祁仕见李承权走进屋来,忙说道:“大爷,这位就是县衙里的苏都头!”苏鹏展慌忙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拱手说道:“李公子,在下苏鹏展有礼了!”李承权也拱手还礼作答,寒暄了几句,二人分宾主坐下。交谈中,苏鹏展问起李继光因何突然去世,李承权只得说道:“二弟去世时我不在庄上,后来才听父母说起,二弟那天和父母一起吃了晚饭。饭后不久,就喊腹痛,他以前也有腹痛这个毛病,因此家人才没有引起重视,不料那日,二弟就”说到这里,李承权声音有些哽咽,忍不住低下头,以袖蒙脸,沉默不语。过了好一阵子,才抬起头,强忍悲痛,继续说道:“家父本来就年老体弱,二弟因病去世后,家父茶饭不思,身体每况愈下,几日前,也抛下母亲和我就去了”一语未了,竟然掉下泪来。

苏鹏展慢慢说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公子切莫悲伤。我和令尊、令弟均熟识。他们在两个月之内相继离世,只能让人感叹世事无常!”安慰了几句,又问及何时出殡,何处安葬,李承权一一告知,苏鹏展又说道:“我到时会过来送李老爷一程,如果我有事来不了,我会派两个人过来的!”李承权少不了说了些感谢的话。二人又说了些其他的闲话,苏鹏便站起身来,告辞而去,李承权亲自将他送到大门外,目睹苏鹏展和他的两个随从走地远远地了,才返身回来。又把祁仕叫到跟前,问道:“这个苏都头以前和老爷、二爷他们说话时,都是刚才那种眼神吗?”祁仕答道:“他就是这样,和以前并无二样,无论说没有说话,那双眼睛都往人身上搁,可能当都头时日久了,已经养成习惯了。”承权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回到西院东厢房,却不见查乡绅的身影,史端说道:“查老爷已经回去了,又说,以后再来拜访!”承权也不介意,突然想到今日忙碌了大半日,还没有去拜见母亲,于是趁着暂时空闲之时,走出东厢房,沿着游廊,穿过小门,往正房大院走去。

走到廊下,一个小丫鬟说道:“回大爷,太太不在里面,刚才带着紫芸她们去东院看二少奶奶去了!”承权心里一动,却不慌不忙地问道:“这就怪了,平时都是二少奶奶带丫鬟过来看望太太,今儿怎么反而是太太过去看她?”丫鬟说道:“大爷有所不知,二少奶奶身边的秋菊刚才神色慌张地跑来说,二少奶奶去灵室哭了灵后,又思念起二爷来,回到东院,痛哭不已,说要摆香烛祭二爷,在院中不小摔了一跤,被人抬到床上,躺了一会儿,又喊肚子痛,下面流了许多血。”太太担心二少奶奶腹中的胎儿不保,所以这才去东院看她去了!”

李承权暗喜,本要离去,又担心谢丽华假装怀孕的事被母亲看出端倪来,想到东院去打听,又觉得不妥,因此就在廊下和小丫鬟闲聊起来。聊了没几句,就见紫芸和雪萍扶着董梅的手从院门走进来,李承权忙跑过去问好,董梅阴沉着脸,看了儿子一眼,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如今可遂你的愿了!”承权心里暗惊,思道:“莫非丽华她被母亲看出破绽来?”董梅走了几步,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想不到,你弟媳和你弟弟一样,都是极没有福气的人!”承权故作惊讶之色,问道:“母亲,此话是从何说起?难道弟媳她?”

董梅摇了摇头,走到屋门前,停下脚步,看着承权说道:“我算白疼了她一场。她没有随继光去,可她腹中的孩子却去了!”见儿子面无表情,董梅问道:“那天你去东院干什么?”承权心里一惊,心想道:“母亲怎么知道,难道有人告诉她?”迟疑了一下,说道:“也没有为什么,因为头天搬到西园去住了,一些家具是从东院搬过去的,拿了她的东西,儿子总该向她谢一声才对,所以第二天,儿子就抽空去向弟媳致谢去了!”董梅微微笑道:“谢什么?那些东西都是咱们李家的!”说完,扶着丫鬟的手进屋子里去了,承权也跟着走进去,陪母亲说了一会儿话,便走出来,回到西院,几个小厮侯在东厢房门口,围着贺凯,议论纷纷。一问他们,原来是等着领取银子的。这个说道:“大爷,蜡烛快要用完了,小的要急着去买!”那个说道:“大爷,这段日子招待前来吊唁的客人,厨房里的油盐柴米用的特别快,需要您再支一笔银子给小的。”众人七嘴八舌,一片混乱。李承权喝道:“都不要说了,你们需要多少,预计能用多少,呈一个清单上来,交给贺凯,我审核后再发银子给你们!”众小厮这才离去。

李承权对贺凯道:“二弟城北那套宅子里人比这里少得多,都有邹涛替他做管家,让二弟省心不少。李家庄这么多人口,老爷还有钱庄、田产要管着,他又不是没有钱的主,怎么也不请一个管家来帮着管管家事?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来找我,要不了多久,岂不要把我累地吐血?从现在起,你就作我的管家。”

贺凯忙说道:“公子您有心栽培我,小的感激不尽。虽然小的能识字记帐,只是,这庄上的事我还不熟悉,万一有小厮虚报、瞒报的事儿发生,我却不知道,久而久之,岂不是损了公子的威信?”李承权想了想,说道:“这不难,我让萧昱善协助你!”

正说话时,萧昱善从前院穿小门进到西院,李承权看见他,招手把他叫到跟前,却不问他告密的事,只是说道:“我上次对你讲的,叫你单独住一间屋,你不用和别的小厮挤住在一起了,今天安排人把这院里的西厢房腾两间出来,一间作为你的住房,一间作为贺凯办理事务用的。从现在起,我让贺凯当我的管家,你当他的副手,好好协助他!”萧昱善狂喜不迭,连声称谢表忠,承权又对他二人交代了几句,便先回自己寝室歇息去了。

自此,有了贺凯和萧昱善的尽心协助,李承权省心不少。转眼间,又过了一个多月,李家又忙着料理出殡之事。李永建生前就在离李家庄以北四十余里,一个叫四埠原的地方买下一大块风水宝地做李家人的墓地。萧昱善和邹涛奉李承权之命,事先带人在沿途搭棚,安排茶水等。李家人择了吉日送殡,苏鹏展头天就派了两个手下人来李家庄,对李承权说:“苏都头本来要亲自前来,明日衙里有事,都头担心来不了,因此让我们两个代他前来!”李承权说了一些感谢的话,又吩咐贺凯安排他二人住下。第二日一大早,送殡队伍浩浩荡荡地从李家庄出发,苏鹏展的两个属下也在其中,与李家有交往的一些乡绅也派人前来相送,一路上热闹非常。送殡队伍到达四埠原,按吉时下葬。董梅、李承权、谢丽华在丫鬟小厮的搀扶下,对坟撒泪,哭了许久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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