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深夜屠杀
在这里连酒也没有，看来只适合你，我一时也呆不下去。“他说完走了出去。
“站住！”道衍身形一晃拦住了他。“你的目的达到了还想怎么样，你不妨向外看看，徐莲台一定在找我，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只有王妃才是王爷最亲近之人，你我只是棋盘上的棋子而已。”
道衍只觉得秃脑袋上结了冰。
徐莲台的确朝这边走过来，东张西望好想找什么东西。
“喂！你在找什么东西，我帮你找。”萧慕云笑嘻嘻道。
徐莲台吓得险些跳了起来，深更半夜突然冒出一个人来，不被吓死才怪：“找个屁，找你个大头鬼。”说完自己也不禁笑了出来。
“找我？”萧慕云笑道：“看来你找到了。”
“你就像一个老鼠，夜里也不在窝里呆。”徐莲台笑道。
“老鼠！被人追的无处可逃得老鼠。”萧慕云苦笑道。
“好在这里没有猫。”徐莲台笑道：“就算是鼠，也是只金鼠，我都想把你供起来。”
“我知道你找我一定有事，说吧！”有几对兵马来回巡逻。一阵马蹄声，二十多骑奔向王府大厅，领头之人金盔金甲，威风凛凛。
“张蒿，谢贵不回来的这么快吧。”徐莲台惊道。
“可他们还真的来了，也许他们知道燕王府的饭好吃吧。”
徐莲台急得直跺脚：“你是在看王爷热闹，现在所有人都在看王爷热闹。”
“有热闹可看，在下一定很少错过”。清晨的王府格外清冷，大厅却显得格外的压抑，一盆很大的炭火盆闪着妖异的亮光。雷电双神，余蓬辉，杜奇还有个道衍和尚。这贼和尚就像是在庙堂上早课，双手合什，低眉垂目，一幅虔诚的样子。
张，谢二人在大厅中座坐下，早有仆人献上香茗。
“本帅代朝廷探望王爷，想不到王爷病的如此之重，本帅有意将王爷接进京城，请名医诊治。”谢贵道余蓬辉施了一礼：“并非是王爷不见，只是王爷的病时好时坏，怕冲撞了二位大人。”
“我和王爷有同僚之谊，王爷得病本帅探望王爷也理所当然。朝廷已将三位王子送回，对王爷之恩实在是天高地厚。”
“二位大人教训的是，”道衍稽首道。
“哼！”谢贵冷笑一声。
大厅缓缓有脚步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推着燕王走进了大厅，那少年一脸英悍之色，双目精光闪烁。
燕王昏迷不醒，时而喃喃几句。那少年将燕王推到独孤鹤身边，躬身叫了声“师父”。
“纪纲，你可曾离开过王爷？”他的声音永远是那么冰冷。
纪纲摇了摇头：“师父的吩咐，弟子怎敢不尊，自王爷被师叔点了睡穴之后，时而昏迷，时而胡言乱语，虽服了大师的药，却也不见好转。”
燕王突然抽了起来。
道衍急忙用拇指掐住燕王的人中，片刻燕王停止了抽动，嘴角微动似乎在说什么。
纪纲忙将耳朵贴在燕王的嘴边，听了半晌，皱眉道：“王爷好象说是要瓜。”
“王爷的病最忌着凉，还是给王爷沏一杯茶来。”谢贵道。
纪纲翻了他一眼：“王爷说要吃瓜，想必就有吃瓜的道理。”
大厅死一般的静。谢贵的脸有些变色，连一个小孩子都敢如此放肆。
纪纲端着瓜盘，盘上的大西瓜绿如翡翠，瓜上插着一把水果刀，刀柄鲜红如血。
燕王没动，纪纲就这么端着。
“王爷要吃瓜，你这个下人是怎么做的。”张蒿道。
“王爷要吃瓜自己会切，我们作下人的只要听就行了。”纪纲道，他的口气完全不像个孩子。
“没见病成这个样子，还能自己切瓜。”张高冷笑道，他也看出燕王病的确不轻。
“别人也许不能，但王爷不是别人，王爷就是王爷。”纪纲道。
“他说得没错，别人也许不能，但本王能。”燕王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满脸萧杀之气。非但没有病，而且比一般人看来都强壮。
张蒿，谢贵的心突地沉了下去。
燕王没病，有病的是他们，他们患了一种自高自大，得意忘形，不知高低深浅的死绝症，这种病通常都无药可救。
谢贵的眼转了几转：“王爷没病，真是朝廷之幸，下官一定禀报朝廷，王爷又能为朝廷效力了。”
“哈哈！”燕王狂笑连声：“本王没病，实在是你们这帮人的大不幸，为朝廷效力，有你们这些奸臣逆子还用得着本王吗？父皇的大好江山，被你们弄得七零八落，挑拨我们叔侄不和，兄弟不睦，以至兵戎相见。今日本王就要为朝廷除去你们这帮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
“砰！”硕大的西瓜被朱棣摔得满地都是，西瓜汁红就像血。
“朱棣，你这个乱臣贼子，只怪我们没听铁将军之言，你也不要太得意，门外还有五千兵马，只要我一声令下，就把你这燕王府踏为平地。”谢贵大骂道。
“可惜你没这个机会了。”燕王道。
盔甲声响，进屋两个大将，是燕王的最得力的手下，张玉，朱能。他们各押着一人，看到这两个人是，张蒿谢贵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椅子上。
被押的这两人是在外接应张谢官兵先锋卢振，葛成。
“奸贼你不得好死。”葛成破口大骂，卢振刚一开口，纪纲突然跃起，一刀插在卢振的胸口。他的年龄虽小，却能称得上一个合格的杀手。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右拳击在葛成的脖子上。
葛成听到脖骨的碎裂声和入口的甜味。然后他就看到了引他到另外的世界的两个人，是黑白无常，还是牛头马面，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燕王冷笑了两声：“张蒿谢贵，本王最恨的就是逆臣贼子，你若能跟随本王除逆贼，清君侧。本王不会亏待你。”
“亏待？”谢贵狂笑连声：“姓谢的生是朝廷的人，死是朝廷的鬼，岂能依附你这奸逆小人，乱臣贼子。”他呸的一口唾沫吐向燕王。
“想死？”燕王恨恨的擦去脸上的唾沫：“想死，我也不会让你死的舒服。”他捡起地上的水果刀一刀捅在谢贵的牙上。
谢贵当时就掉了四五颗门牙，血淌在胸前的甲铠上。
“王爷！”余蓬辉皱眉道：“张谢二位不比卢振，葛成，他们是朝廷的重臣。”
“重臣！”燕王冷笑道：“他敢吐我，我就割了他的舌头。”
谢贵的脸痛的变了形，突突的喘着粗气，纪纲身形一闪，闪电般的捏下了鞋柜的下巴。刀光一闪，谢贵血淋淋的舌头就掉了下来。
杜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爷，君父不可两负，历代撤藩本属常事，何况未伤及诸王性命，王爷此举只怕已和朝廷公然作对，王爷万不可一错再错。”
道衍的脸变了又变，他虽未说什么，三角眼中却透出杀气。
“押他二人下去。”他对纪纲道。
“禀父王围城大军已被破，全部投降。”竟来的是二子朱高煦，他的年龄虽不大，他的英勇却不再燕王之下。
“哈哈。”燕王大笑。
“该当庆祝，”道衍道：“贫僧当敬王爷三杯，祝王爷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本王麾下猛将千万，谋士万千，真正了解本王的只有大师一人。”燕王笑道。
酒席摆上的时候，萧慕云看到徐淑贞母子，还有久不见面的南宫飞凤，她还是老样子，见到萧慕云笑嘻嘻道：“郎中把我忘了吧？”她仍像老友一样，只是看到徐莲台时，神情有点不自然。
“想不忘记你都很难，因为对于一个经常消失的人，不忘记实在是一种痛苦。”
徐莲台的脸也不好看，偷偷的看向徐淑贞。
燕王的脸也好看不到哪去。因为他看到徐莲台正在不住眼的看那个郎中。
好在座上的人不止这几个。
徐淑贞端起酒杯：“妾身恭喜王爷金体康复。”他们虽是夫妻，却敬重有加。
“本王病重，多亏爱妃和众将支持，本王当回敬一杯。”
道衍的身前放了两碗素菜和一壶茶，众人饮酒时，他就以茶代酒。在外人的眼中，他的的却却是个不入红尘僧人。
酒饮三巡。众人都略有醉意。
徐淑贞起身道萧慕云面前：“萧公子救我母子四人，贱妾代全家谢过。”她仍是那样谦逊有礼。
“治病救人乃是郎中的本分，王妃不必客气。”萧慕云干了杯中酒。
“贱妾还有一事想和萧公子商量。”
“在下一介草民，王妃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萧公子客气了，”徐淑贞笑道：“舍妹今年二十五岁，和公子年龄相仿，我有意将他许配给你，不知你。”她看像萧慕云，随后又叹了一口气：“叔父母死得早，她亲人只有我一个，只是王府的杂事多，以至耽误了她的终身大事，何况，莲台本就心高气傲。”
最吃惊的却是南宫飞凤。
萧慕云仿佛在意料之中：“成家的意思我还没有，不过四处闯荡闯荡倒还可以。”
燕王冷哼了一声：“难道王爷的姨妹还配不起你。”
“我只说没有成家的意思，何况徐莲台自己是不是也不愿当笼中鸟，还是随在下四处飘荡，那是她的选择了，在下也该告辞了。”
“本王敬你救了家眷，否则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人影一闪，纪纲闪电一般抠向萧慕云的咽喉，却在不到二寸的地方停下了。
他不是不动，而是动不了。萧慕云手里拿着一个漆黑的药丸，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纪纲的脸由红变白，再由白变青，最后转为黑，动也不动就像一个泥像。
独孤鹤人影一闪：“萧公子，小徒无知，看在雷电双神的面子上放过他吧。”他冰冷的声音也不禁颤抖。
“萧兄弟，看在双神的薄面就饶了他吧。”司马紫衣道。
“紫衣兄不必着急，像这种狗仗人势的奴才，若不教训他一下，只怕伤在他手里的人更多。狗要咬人总要主人吩咐才对，三天后他自然会没事。”
“萧公子是王府的贵客，王府上下自当尊重有加，萧公子想留想走请自便。”徐淑贞道。
“我会谨记王妃的话。”他走的时候，徐莲台也跟了出去。她回到屋里默默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徐淑贞仍在饮酒，她的泪滴在酒杯里，这就是大爱，无私的爱。她不会让徐莲台看到她得不舍，因为她太了解徐莲台，也许因为她的泪，徐莲台就会改变主意。
他走的时候，南宫飞凤也离开了王府，她既不想在王府，也不想和萧慕云走。因为她和道衍一个样，永远活在孤独中。
夜幕苍凉，街道上两个孤独的人影，他们的样子并不亲密，就像是两个不相干的人。
苍茫的夜突然想起萧慕云的歌声：“青烟渺渺照九台，雨过彩虹肩披蓑。
你本瑶池一莲子，何故落凡惹尘埃。“苍茫的夜色，使他的歌声更加苍凉。
此时的燕京城四门紧闭，上至州府衙门，下至百姓人家，都大门紧闭。燕京城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世子朱高燃，朱高煦，大将军张玉，朱能带领士兵来回巡逻。
萧慕云左转右转竟转到王府井大街，王府井两边全是店铺，只有这里才能看到一丝繁华之象。
徐莲台买了几幅湘绣，一个泥娃娃，一个小风车。她明知道这些东西没有，却禁不住小贩的软磨硬泡，溜须拍马的样子。像她这样的年龄早该领着孩子满街跑，她却没有，是什么令她辜负了青春，萧慕云不经意的看到她在抹眼泪。
“难得逛街，总该买点该买的东西。”萧慕云叹道。
徐莲台白了他一眼：“这话应该女人说。”
“你的确不像女人，也许因为你根本没有过过女人的日子。”萧慕云道：“其实你应该买些刨花油和珍珠粉，这里的花粉好像比别处的都好。”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已经一天没见到南宫飞凤，她这个人，不论走到哪里，都要先买一些女人用的东西。”
“你们很熟悉？”徐莲台问道。她虽不喜欢萧慕云，当萧慕云说到别女人时，尤其是那个南宫飞凤，总有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不太熟悉，也不太陌生。”萧慕云说道。
徐莲台似乎不愿意再听他们之间的事，选中了一顶貂皮帽子，一个雕花镜子和一个沉香梳妆盒。
他们就住在附近一个比较不错的客栈，虽不如王府豪华奢侈，却更多的安全感。只是半夜睡醒一觉，想想自己莫名其妙的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来到陌生的地方，不禁悲从心生，再也见不到姐姐的关怀和姐夫的英雄气概。
第二日一早，萧慕云和她吃完早饭便领她到戏园子听戏。听完戏就去吃午饭，吃完午饭就去逛街，逛完街又吃晚饭，吃完晚饭就睡觉。萧慕云偶尔给她将一些奇闻怪事之外，绝不谈婚论嫁，更没什么过分的举动。徐莲台觉得他真该医医自己的呆病。
第三日她的心情稍微好了点，今天上演的是一出《锁麟囊》，她虽是个女人，却很喜欢看大花脸。等到所有的人都走出去的时候，萧慕云才慢吞吞走了出来。
此时月已东升，出了屋便觉得寒气袭人。
徐莲台裹了裹衣服：“我想回去睡觉，你找抬小轿。”
“天还早，我想去转转。”萧慕云慢慢吞吞道。
“你不会是没钱了吧！”徐莲台问道。
“钱没了可以再挣，有些事错过了就不会再来。”萧慕云道。
“什么事？”徐莲台问道。
“有些事说不明白，看过了才知道。”萧慕云说完自己走了过去。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说半截话的人。”徐莲台愤愤道，却还是跟着他走了过去。
王府井的尽头是一个烧烤店，飘着油烟味，虽呛鼻却不难闻。凄寒的黑夜哪有比喝上一斤烧刀子和吃上几根烤串更令人心动的事。
他们吃的不少，时间也不短。萧慕云的脸被酒烧得火红，每喝一口都被呛得一阵咳嗽。
“你不喜欢喝酒，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徐莲台问道：“其实这里的好酒很多，你为什么偏要喝这种。”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也非常可怜，一个人的内心永远不像外表那样坚强。
“是啊，既然有好酒，我们为什么还要喝着呛死人的烧刀子。走，我们到好地方喝酒去。”他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走到了一处拐角处。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这就是刚分别两天的燕王府。
徐莲台不顾一切冲向大门，马上就会看到姐姐，姐夫和三个外甥。等她跑到大门口的时候，她就像钉子一样被钉住。
王府的大门四敞大开，里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前排高头大马上坐着燕王朱棣，军师道衍，大将军张玉朱能，雷电双神，朱高煦。
燕字大髦在空中猎猎风响，被火映的通红。
兵卒押着四个人，徐莲台险些叫出声来，四个已被折磨得没了人样的人。
张蒿，谢贵和燕王府的谋士余蓬辉杜奇。
谢贵虽被割去舌头，面目狰狞可饰，舞动铁链样子像要吃人。
“逆贼，你不得好死。”死字还没说完，独孤鹤的一箭射在张蒿的腿上，张蒿单腿跪在地上。
“余先生，杜先生。”道衍下了马，亲自为二人松绑：“你我都已服侍王爷多年，今日奸臣得道，朝政不安，人心惶惶，王爷起兵，实属被逼，他人刀俎，难道我等就是鱼肉，你二人为何如此固执。”
“狼子野心，狼狈为奸，我等即食君之禄，又岂会作背君之事，似你这等小人，人人得而诛之。”余蓬辉突然解开衣扣，腰上缠满了炸药：“我与你们同归于尽。”杜奇“啪”的一声打着火折子。
司马紫衣一抖手发出三枚金钱镖打断火绳。独孤鹤如大鹤一般飘至杜奇身前，轻轻飘飘的一掌，杜奇如树叶一般倒在燕王马前。
朱高煦撕开余蓬辉的衣服，将火药收了起来。
“此四人身在地牢，又如何得到炸药，朱高枳一定要严查此事，燕京就教给你镇守，莫要让为父失望。”朱棣道。
“孩儿谨记，祝父王早日凯旋。”
“杀！”燕王大吼一声，大军顿时如潮水一般涌出王府，冲向总兵府，片刻燕京的东西南北四门火光冲天，杀声四起。整个燕京城乱成了一锅粥。
谢贵，张蒿，余蓬辉，杜奇就像凭空消失。他们的血肉粘在燕王的马蹄上。
燕王府人去楼空，清冷如冰，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萧慕云的手不知何时捂住了徐莲台得嘴，直到燕王的大军不见了踪影，徐莲台瘫倒在萧慕云身上。
“今日燕王造反，将来避免不了自己的骨肉相残，我是不愿让你看到将来燕王所受的报应，走吧，最好远离这些是非之地。”
喊杀连天，燕王府却静得出奇，萧慕云静静的走出王府，走出燕京城，徐莲台终于停止了哭泣：“是啊，最好远离这些是非之地，我们去哪里？”她问道。
“极乐世界！”萧慕云道：“你不要误会，其实真正的极乐世界并不在西方，而是在你心里。只要活得快乐，哪里都是极乐世界，活得不快乐就算你真的在极乐世界，只怕也感觉不到快乐。”
“你说的极乐世界我能看得见？”徐莲台疑道。
“当然，不但你能看得见，而且你还能在那里住下。不论你住多长时间。”
黎明，一丝光亮冲破阴霾，黄金般的柔光洒在大地上，活着就是希望，希望并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