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荒山古庙1
马扬起头，前蹄立起，在地刨了几下。几声嘶鸣，却不再悲伤，声音传出好远，就像在和家人告别，远处的响起一片马鸣声。
“去吧，我会等你回来的。”老头爱抚的梳理马的鬃毛：“风老弟，上马吧，一路保重，多加小心！闪电驹是百年难见的好马，它会将你们带回这里。”
“大哥，你也保重，风南林去了。”马又是一声嘶鸣，快如闪电，绝尘而去。
老头还站在那里看着，看着，知道风南林渐渐变小，最后消失，他还在瞭望，他在瞭望什么，是瞭望他的闪电驹驮着少主人和风南林回来。
风就像人的哭泣，他在哭什么？
黄昏。老头依然在瞭望。他看什么，想什么。
分别并不可怕，他的一生经历了太多的分别，十几岁的时候和爹娘分别，来到慕容山庄，又和慕容山庄分别，领着婢红来到这荒无人烟的草原牧马，那是他没觉得分别痛苦，直到婢红死的那天，他才彻底的领略到分别的痛苦，是一种生不如死的痛苦，他失去了唯一活下去的动力，是一个信念，一个诺言支持他，他不能死，因为它本身是个秘密，他甚至没告诉陪伴他一生的妻子，是这个秘密支持他活下去，从此以后，只有几十匹马和他相依为命，他就这样活在孤独寂寞中，他把这里的马当成了儿女，照顾刚出生的幼马，为成年的马成家，繁衍后代，为死去的老马送葬，他的一生就这样毫无生趣的过着。
枯燥，乏味，孤独，了无生趣，可他还得活着，他要为这个秘密活着，知道有一天它不再成为秘密。可他希望这个秘密成为永远，永远。
他的诺言完成了，他本该高兴，他的一生终于有了一个完满的结局，他再无遗憾。他的结局并不完满，甚至没有结局，他还要再等，他活着就是等。
几匹小马跑到他身前，蹭了蹭又跑了，他笑了，笑的那么凄凉，那么无奈，这就是分别，这种分别并不可怕，因为分还会聚，怕的是有分无聚，那就是——生离死别。
一连几个月，慕容华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直到风南林的胡子把沾上的假胡子拱的粘不住的时候，他才发现不但胡子长了，身体瘦了，兜里的钱也没了。
好在他发现这身衣服虽不值钱，但是每个扣子是白玉做的，一个扣子足可以吃上半个月，所以他在吃自己的扣子。
他去的虽然是热闹的集市，吃的却是简单的饭菜，住的是最简陋的房屋，但是这一次例外，因为他发现所有人都涌进悦来酒楼。
对于他这样的人，这种酒楼并不欢迎，即使小二看见他也是捂住鼻子，好在他有一匹好马还有一锭十两的银子。
十两他可以吃上半个月，现在他宁可舍去半个月的饭钱，去吃一顿饭不太划算的饭。因为这里人多，人多虽没别好处，却有两个字——嘴杂。
也许从他们的口中能听到慕容华的下落。
等他坐在靠窗户边的位子，小二端上来菜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上当了，因为这些人和他一样，穿的虽然是中原的服饰，却是地地道道的蒙古人，除了几个汉人之外。
所有的蒙古人的眼睛都盯在一个人的身上。
能吸引这么多人的眼球一定不是平常人，而这个人正是不平常中最不平常的一个，无论到哪里她都最显眼。
龙湘湘。
她那张炫目的脸看似有些憔悴，雪白的衣服似乎有些污点，头发也有些凌乱，无论在哪里她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她只在乎她自己。
她怔怔的望着窗外她在想什么，看什么？
萧慕云。
风南林的眼睛也盯在龙湘湘的身上，他突然发现那些人的眼神似乎不是在欣赏一个绝世美女，而是一种不怀好意，他们就像看着猎物的一样盯着龙湘湘。
龙湘湘的确成了他们的猎物。
她浑然不知。
她只喝了两杯酒就上了楼，看她的样子的确很累，不但是累而且乏。
她上楼的时候这些人也跟上去。
她没有点亮灯，也许是过度的疲惫使她没有脱鞋就栽倒在床上。
这些人没急着动手。
风南林就住在她的对面，而这些人就住在她隔壁的左右两屋。
无比的疲惫是她很快进入了梦乡。
如果不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他也许会睡到第二天的这个时候，几个月甚至他一生也难得睡的如此踏实。
并不是心地轻松而是过度疲倦。
脚步就来自对面，大概有几十个人。他没有点亮灯，只是在自己的窗户上捅了个窟窿，窟窿虽然不大，外面的景象却看的一清二楚。
领头的用一根空心竹棒捅破窗户纸，使用下三滥的门道——迷药，迷药很快散满了屋子。
“蹭。”的一声龙湘湘腾空而起，她虽然中了迷药，可她的身手仍很矫健，身子到半空忽然栽到桌子上，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就像被猎人盯上的猎物，掉到猎人早就设下的陷阱。
门开了。
门外一个人就像进了自己的家一样，大模大样的进来，大模大样坐下，然后又大模大样的欣赏眼前的猎物。
龙湘湘终于看清来人。
他脱下帽子摘下假胡子露出了独特阴险的脸。
柳无骨。
“龙迪呢？我记得你们一狼一狈向来是有屎同吃，有粪同享，现在怎么就剩你一个了？”
“唉”柳无骨叹了口气“想不到龙姑娘竟会变成这个样子，真是可怜又可叹。”
“哈哈……”龙湘湘狂笑了一声：“自始至终你们都跟着我，直到将我逼道了这个地步，现在你们如愿以偿了，看来你们不会放过我的！让龙迪来见我。”
“龙迪”柳无骨叹了口气：“本来我们是一起的，谁知道塞外山庄龙迪中了机关死了！”
“死了”龙湘湘道：“这个作恶多端的人就这么容易死了？”
“作恶多端，看来你一点也不伤心！”
“伤心？什么伤心？他死的太晚了，为什么没早点死！”龙湘湘恨道。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他中了机关死在塞外山庄是不可能的！”柳无骨笑道：“看来你很失望？”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话一点不假！像他这样祸害好像命都很长。”
“不错！”柳无骨笑道：“他去见圣主了。”
“圣主”龙湘湘看了柳无骨一眼：“一定是送书了，龙迪的性格我非常的了解。”
“难怪连圣主都夸赞龙姑娘冰雪聪明，起初我还不相信现在终于相信了”
“你为什么暗算我？”龙湘湘喝道，她发现除了说话之外，整个人就像一个雕像，甚至连动挪动一下都得困难！
柳无骨笑了笑：“你应该现问我为什么跟踪你？”
龙湘湘承认：“这是你们的目的？”
“这也不是，如果我只想跟踪你就不会暗算你。”
“你想杀我？”
柳无骨摇了摇头：“不论你的武功，机智，人才。杀了你就不会有第二个，所以除了你自己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想杀你。”
“是你想留住我？”
“就算我是想留你也未必留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