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最后归宿3
独孤鹤得血冲出了蒙面巾。
“独孤鹤，独孤鹤，你不能死，我不是有意要伤你。”萧慕云叫道。
独孤鹤摇了摇头，目中充满了柔情，没有一丝恨意，萧慕云将他放在地上，掏出了银针。
独孤鹤突然抱住了他：“没用了，就算你有不死金丹也就不了我，我本来就是寻死的，所以我才会死在你的手上。”
他完全变了一个人，那么熟悉，那么温柔。
萧慕云惊呆了，独孤鹤的目中忽然淌出两道泪水，湿透了面巾。
萧慕云颤抖着解下了他的面巾。
一张青湛湛全无表情的脸，被鲜血染成了紫红色。
没有人见过独孤鹤的脸，也没有人知道他的一切，他的一切一切，都深埋在那张金色的面具下，人们只看到他的孤独，无情，冷酷，又有谁知道他面具下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痛苦。
一张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脸。
“我漂亮吗？”他问道。
萧慕云勉强的说出连个字：“漂亮，”他的泪以代替他的话。
“死郎中，为什么骗我？”他突然笑道，抬起自己的右手，在脸上搓揉着，突然扯下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
一张美若天仙，惨白无血的脸，那么漂亮，那么熟悉，萧慕云简直犹如五雷轰顶，仿佛全身被撕成无数碎片，一霎间万念俱灰，麻木的看着怀里那么熟悉，有那么陌生，自己苦苦寻找的人。
“怎么是你？独孤鹤怎么会是你，我苦苦找了你十年，却没想到就是你。”他终于控不住自己，痛哭起来，痛的人肝肠寸断：“为什么老天要作弄我，要我杀死我的恩人。”他抱紧了怀里的独孤鹤，似乎再也舍不得放开。
柳金茹，天上地下只有这一个人令他魂牵梦绕，也只有这一个人能令他肝肠寸断。他本以为世上根本就没有柳金茹这个人，他错了，错的厉害。
柳金茹一笑，笑的无比妩媚：“你不要难过，只要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就够了，你看我是不是还是老样子。”
“是是！你永远不会变，你要坚强，我们去找凝脂仙草。”萧慕云道。
柳金茹摇了摇头：“没用的，在这个世上我无法选择我的人生，可老天让我遇见你，这就够了。”她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
萧慕云紧紧地抱住她，恨不能让她融进自己的体内：“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柳金茹抬起头：“抱。”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唇贴到萧慕云的嘴上。
她的唇仍是那样的冰，那样的冷。
萧慕云紧紧地贴着她的嘴，泪水一滴一滴的滴到她的脸上。
她的手突然垂下。
萧慕云就这样的抱着，独孤鹤本来不应该死，可他为什么会选择死。
良久。
突然萧慕云身前出现了一团雾，雾里出现了一个金甲天神。
“你不用伤心，雷电双神该归位了。”天神道。
萧慕云似乎还沉浸在悲伤中：“你是谁？”
“郎中不认识我了，我是雷神司马紫衣，以后只有雷神，没有了司马紫衣。电神也一样，以后只有电神，没有了独孤鹤，也没有柳金茹。”雷神道：“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早晚罢了。就像你昔日看到司马紫衣和小甜瓜时，在世间能够有你这样的朋友，是运气。”
萧慕云没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曾经的朋友现在有这么遥远，司马紫衣是雷神，雷神却不是司马紫衣，柳金茹是电神，但电神却永远不是柳金茹。
雷神也叹了一口气：“电神，你不要留恋人间的****了，他有他未完的使命。”
良久，柳金茹身上突然冒出一道金光，金光中白衣电神缓缓站起，站在萧慕云身前，凝视着他。
萧慕云没敢抬头，只是看着怀中的柳金茹。
她蹲了下来：“你为什么不看我？”萧慕云的泪滴在电神的身上，电神的影子逐渐清晰。
萧慕云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他不是不想看，而是不能看，因为他也怕，怕再伤害电神，再伤害自己。
“他爱的是柳金茹，柳金茹爱的是萧慕云。因为他们都是人，不是神，你是电神，而他是西方大士，我们也有爱，神佛之爱是无私的，并非人间****。”
电神仍看着萧慕云：“能答应过凝脂仙草回去看她，我也等着你，更永远爱着你，如果你食言，我会恨你一万年。”她等着萧慕云：“不论你是人，还是佛。”
“郎中说过的话不会食言的。”雷神道。
“我要他亲口说出来”电神道。
“我会的。”萧慕云终于说出这三个字：“你走吧！我会去看你的。”
电神站了起来终于和雷神走了。
知道她完全隐入云雾中，萧慕云才抬起头，望着她失去的方向，痛哭了起来。
忽然下了起了雪，就像电神的眼泪。
良久他才站起来，脱下柳金茹的金衣，这身金衣就像一副枷锁，锁住了她的感情，锁住了一切，然后，抱着柳金茹的尸体走进了山端深处。
朱棣挣扎着站了起来，他就算死，也不想让这个人看到他倒下，狼狈的样子，偏偏这个人看到了，不但看到了，还扶着他坐下，柔声道：“你是不是病了？”她的关心绝不是装出来的，即使是装出来，对朱棣来说，也绝对是真的。
能令朱棣感动，天上地下只有一个人——柳夫人。
柳夫人就像回到了自己的家，扶着朱棣坐在了床上，轻抚着他的胸口：“好些了吗？”
朱棣点了点头，她的手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只要看到她，朱棣就仿佛是枯草逢春，身上的痛楚也仿佛好了许多：“想不到你会来看我。”
柳夫人一笑，笑道很妩媚：“我为什么不能来看你，你知道我一直忘不了你，并非因为你是皇上。”她轻笑道：“记得我们整整分别四十四年，那一年你才二十岁。”
朱棣当然忘不了，那是他还是燕王，正值青春年少。
柳夫人又一笑：“只不过我那时还是个小姑娘，现在已成了老太婆。”
朱棣听着，仿佛又回到了四十年前，现在的柳夫人似乎比那是更迷人，更令人心动。朱棣看着她就像看一件绝世的宝物，眼睛里似乎再也没有别的。
柳夫人看着他的人，他的脸，他的心。
他忽然发现整个人都在渐渐的融化，忘记了塞外，忘记了圣兽，甚至忘记了一切。
她的纯情就像一泓清水，她的双手轻轻的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倒进他的怀里。
月冷风高，天地似乎都被冻成一体，只有那跳动的火焰，诉说这人间的悲欢离合。
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朱棣才觉得自己是一个真正的男人，能够征服一切的男人，戎马战神的一生和她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朱棣才觉得自己伟大，伟大得像个男人。
最后柳夫人化作了一团火焰，他的整个人都仿佛融在火焰里，渐渐的融化，融化的什么都没有，仿佛那一霎间天地都不存在，仅存的一丝思维也渐渐融化在火焰中。
如果天地万物真的不存在，也许是最好的结局，只可惜每个人都无法安排自己的结局。
他醒了，彻底的醒了。
枕边残留的余香告诉他这不是梦，柳夫人就躺在他身边，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她的手还很细嫩，嫩的就像刚拨开皮的葱，轻轻地滑过他满是风霜，犹如树皮一样的脸，滑过他的胡须，最后停在他的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