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深夜密谋1
“做什么都容易，只有做自己最难。”绯衣悠悠道，他目中萧索之意更浓，仿佛他从来就没做过他自己：“不论怎样，至少你逃了出来。”
慕容华突然喝光了瓶中酒：“我真的应该死在哪里。你知道，在哪里最多有两个月，两个月并不是太长。”
绯衣突然不语。
“就算你不相信我的话，如果真的过了十年，小衣已经长大了，但他现在还是个孩子。”慕容华看着正在玩茶杯的小衣。
绯衣的目光盯在小衣身上。
小衣还在舔着糖人，唐素素正在呷着茶。她绝不是在品茶，品茶是为了等人，此时她已经喝下了三碗，第四碗实在喝不下去，只是用嘴唇轻抿着。
只要慕容华无恙，她就算多等片刻又何妨。
“你认识糖人张？”慕容华突然问道。
绯衣的目光还盯在小衣身上，似乎没听懂慕容华的话，只是喃喃道：“他还和原来一样，莫非这是真的。”
“你认得小衣？”慕容华问道。
“他很可爱。”绯衣道。
“他不但可爱，而且懂事，我真没见过这么懂事的孩子。”慕容华道。
“懂事？懂事？”绯衣喃喃道。
“说说你的目的吧？”慕容华道：“你和糖人张是一伙的。”
“糖人张？”绯衣一愣：“我不喜欢吃糖，也不认识什么糖人张，糖人李。”
“糖人张就是卖给我糖人的人，否则你为什么跟着我？”慕容华冷笑道。他自己虽然冷笑，却对自己说的话并不满意，甚至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糖人张自然是买糖的，难道你要去铁匠炉去买糖，你买糖我跟着你，难道我要抢你的糖吗？是你来找我的，我可没找你。”绯衣道。
“可是你——可是你。”慕容华竟然说不出话来。
“嘿嘿！”他突然冷笑道：“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你是杀手？杀人的。”慕容华道。
“错！”绯衣道：“我是吃白食的，用这个法子我已经吃过无数白食了，这顿饭你请了。”他突然一纵身不见了踪影。
慕容华突然觉得哭笑不得，平白无故的认识了一个疯子，又平白无故的说了一通话，最后还平白无故的付了一顿饭钱。想想真是平白无故的浪费时间。
唐素素走了过来：“你认识他？”
慕容华摇头。
“我们该回去了。”唐素素道：“因为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做。”她突然笑了笑：“不过饭总是要吃的，因为没有一件事比吃饭更重要。”
慕容华不语。
只要有唐素素再远的路也很快就到了尽头。
大门已不远“我们到后面走走，后门离寝室很近。”慕容华道。
唐素素点了点头，对于慕容华的要求她同样不会拒绝，何况他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正大光明的事是不需要走后门，但每个府院都设有后门。
后院的墙不算太高，却也不矮，门更不大，仅容两个人并肩而过，不远处是一棵粗大的古树，小轿就停在树下。
“这棵树至少有几百年。”唐素素道。
慕容华点点头。
深秋的天格外冷，尤其是到了下午的时候。
慕容华突然觉得很困倦，不但困，而且困得要命。
“晚上一定起来吃饭。”唐素素看着他目中充满了关切，慕容华心头一热，竟忍不住想将她抱在怀里，可他终究忍住了。
此时的柔情，只会增加彼此的痛苦，因为他们的爱不会有结果，注定要分别。既然分别就应早些分，痛苦虽来得早，去的岂非也早。
尤其是见到绯衣，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卑鄙无耻龌龊的小偷。
偷人的小偷不可恨，偷心的小偷才可恨，所以他决定要见到司马紫衣。
一个人只要决心做一件事的时候，无论多难他都要去做。
他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
天地一片漆黑。
慕容华蹑手蹑脚走到那间秘密书房，顺着窟窿往里望了望，灯光似乎很亮，里面有人。
他忽然想起糖人张的纸条，确定周围没人的时候，他才凝神望去。
屋里坐着二殿下朱高煦，慕容华对他并不陌生，陪他说话的是久不露面的管家司马忠，莫非司马忠一直躲在这间屋里，司马紫衣呢？
声音并不是很大，但你若想听，绝对听得见，而且能听的非常清楚。朱高煦似乎特别气愤，气愤的人说话时声音总是大些，司马忠连头也不敢抬，如鸡衔米似地一个劲的点头。
“司马紫衣到底去了哪里？”朱高煦虽然极力的压制自己，那声音也震人心魄。
“殿下息怒，自从昨天走后，奴才也没看到他，也许是在万岁爷哪里。”司马忠道。
“胡说？”朱高煦怒道：“天没黑他就回来了，他一定躲着本王，既然如此本王也只有亲自去找他了。
“殿下，听老奴一言，殿下深夜来访，定是不想让人知道来过这里，殿下若贸然现身，定会留下把柄，我想老爷很快就会回来的。”司马忠忙道。
“我问你你几句话你要如实回答。”朱高煦道。
司马忠展颜道：“王爷是我家老爷的朋友，奴才一定知无不言。”
“你最好说实话，在这里没什么能瞒得了我。”朱高煦道。
既然知道又为何还要问，是有意在试探司马忠，还是根本不知道。
司马忠虽是个下人，却绝对是个老狐狸，何况他本来也没想隐瞒什么。不想露出破绽的谎话就是实话，所以他决定对朱高煦说实话。
“这几日一定有很多人来过？”朱高煦问道。
“是！”司马忠回答的很干脆，不等他再问：“太子和大师都来过。”
“朱高枳还是早我一步，你家老爷是如何回答的？”他的眼双目紧盯在司马忠的脸上。
司马忠面现难色：“他们说话的时候，小人并不在场，所以他们说什么，小人并不知道。”
“你在哪里？”朱高煦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
“小人在后门给他们望风。”司马忠道：“殿下知道，这条密道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
“道衍来干什么？”朱高煦皱眉道。
司马忠摇了摇头：“那是小人还在把风，只有老爷不在的时候，小人才替他迎客。”
朱高煦点了点头，仿佛有些相信他的话：“你是什么时候见到紫衣的？”
“昨天夜里，老爷和道衍一起走的，而后再也没回来，所以小人不得不替老爷接待殿下。”司马忠道。
朱高煦问了半天，等于什么没问。
“如此本王也该回去了。”朱高煦道：“你转告紫衣，说本王亲自来过，要他知道这其中的利害。”
司马忠当然知道这“亲自”和“其中”的“厉害”。幸好朱高煦说了第一遍就不会再说第二遍。
“送本王出去。”朱高煦道。
“是！”司马忠长叹一口气，就像送走了瘟神。他忙一按桌子角，露出地道：“殿下请。”
慕容华若猜得不错，大树底下一定有抬小轿。
后门永远关着，似乎多余，慕容华躲在门后，过了半晌，也没看到朱高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