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妖劫（6）

是啊，我也是许思铭喜欢的女人中的一个，而不是他所说的爱。不过，我不会质问他的，我会悄悄离开。在这样的战争里，我永远是逃遁者。

屋里的争吵继续，我准备离去了。也许回到月中，也许……去那间小茅屋，和青蛇做着继续的邻居。就在我要走的那一刹那，一句话将我重新牵回了窗口。

你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是不是骗子，你就确定你爱她？媚儿拉开了门，像下最后通牒一样，等着许思铭的回答。

我确定。我确定她一定叫小白，叫白妮，叫妮儿，不管她是做什么的，她是谁，我就是爱她，还娶定了她。许思铭背对着媚儿，他没有看见，在第一声“我确定”的时候，媚儿已经悄悄地走了，小豹子脸上还挂了一滴泪。

眼泪也挂在了我的脸上，让我无比羞愧地想起他温暖的怀抱和迷幻般心跳的热吻。

小白，你怎么哭了？青蛇强行把我抱上楼顶。

夜晚的风吹的我脸颊好凉，一摸，湿湿的。我确实又流泪了。靠在青蛇胸前，我抬起泪眼找寻着月宫里吴刚的身影，我问青蛇：小青，你能看见吴刚在哪里吗？

青蛇抬头望天，又低头望我，摆摆手：我只看见你在流着人的眼泪。傻呀，我们蛇可以流眼泪么？你说老实话，当年为什么突然到了人间。刚才那个男人是谁？你肯定有事瞒着我。

瞒着你的何止这些事呢？我心里这么想着，便打定了主意，要告诉青蛇关于许思铭的事情。

你知道吗？小青，我爱上刚才这个男人了，决定要嫁给他。和他生活几十年，就算我真的像人一样老去也没什么。草甸旁边的老婆婆你知道吧？她快要死了，我想，我也总会死的，大不了就这么戳在人世呗。

青蛇不语，半晌，问我：你爱他吗？好像好多女人都爱他。

我一愣，找不到一个妥当的回答词，只能说：他爱我。

青蛇郁闷：这算什么答案。我也爱你啊。也许，你已经忘记了我们曾经是怎样来到月宫的。嫦娥进到月宫的时候，带去了玉兔。吴刚去月宫的时候，带去了你和我。你一定不知道，吴刚的初衷其实是希望我们两个结成夫妻，在冰冷的月宫营造出家的欢爱，去感化嫦娥的心。我和吴刚一样无能，他不能打动嫦娥，我也不能打动你。

默默无语，我能猜到，青蛇对我的感情，可是，我不愿意面对这样的感情。怎么说呢。还是说清楚好一些，我告诉青蛇：吴刚想什么，跟我没有关系。他能不能打动嫦娥，也跟我没有关系。小青，我一直拿你当我的兄弟，从来没想过我们之间还有其他的什么情爱。

青蛇似非常气愤：小白，凭良心说，我在人间风餐露宿这七百年容易吗？为了找你，我好多次差点死在药农猎户手中。住在草甸里，那地方跟死一样，就一个从不理睬我的老太太。没有谁同我说话，哪怕和我无聊地聊聊天气。我这一切都是为了谁？

我无法说青蛇这一切都是活该，这样的话就太不道德了，可我真的想这么说他，或者骂他。在这个世界上，我还能骂谁呢？我还能对着谁发发火呢？或者让谁骂骂我，跟我发发火。

我默默地瞅着青蛇，说：我都想知道，我这一千年是为了谁，我又怎管得了你这七百年是为了谁。你都这么不容易，我就容易吗？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要嫁给他，过凡人的生活。

青蛇比我还倔强，他梗着脖子说：我不管，我收回所说的要和你在人间的话，你今夜就必须给我回广寒宫，一刻都不能耽误。小白，这里不是我们的家，你要搞清楚。

我也气急：是啊，这里不是我的家，那你说我的家在哪里？

青蛇语塞：……小白，你的家在月亮里啊，多美，吴刚还在等着我们呢。你可知道，他多么在乎我们，又多么喜欢我们。

我摇摇头:他等的不是我们，他等的是嫦娥。

青蛇笑：这个我当然知道，他就是为了嫦娥，才去的广寒宫啊。这不一样。

我不想再说下去了：这怎么不一样。小青，你看过《画皮》吗？电影，前些日子才演的，说的是我们妖爱上人的故事。那个被妖爱上的人，对妖最后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好像就是组给吴刚说的。我喜欢你，可是，我已经有嫦娥了。

青蛇不相信地让我再重复一遍，他愣了好半天，坐在地上，呆呆地。

我也安静地坐在地上，瞅着那轮寂寞的月。

你爱的是吴刚？青蛇这么问我：你要变成人，也是为了吴刚？

是。我艰难地吐出这个字，艰难地试图拔掉心头上一根显得那么多余的刺。

你真的为了吴刚，才一定要变成人？青蛇再次问。

是。我继续肯定着，想拔出的那根刺，扎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