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妖殇（6）
看着嫦娥飞去天庭的身影，我颓然倒地。紧绷的神经一瞬间坍塌后，身体又怎能支撑呢。青蛇赶忙将我抱至屋内，放在床上。他一边擦去我额头的汗水，一边责怪我何必如此。
勉强地笑笑，安慰着青蛇：小青，我没事。嫦娥不是一般的女人，不用这样的方法，吴刚怎能安全回来，而我，又怎能安全生下宝宝。小青，我早就知道了，除非天庭特许，否则，这个孩子我是生不了的。有件事情或许你不知道，吴刚也不知道。其实，我已经见过白素贞的儿子了。
青蛇诧异：你见过了白素贞的儿子？怎么可能。
笑着摇摇头，告诉青蛇，我在雍城的时候，写过一篇小说《我是妖》。很多看过这篇小说的人，都会将这当作一个故事，一个穿越古今的所谓言情故事。只有一个人知道我写的这篇小说，是一只妖的亲身经历，那个人，就是白素贞的儿子。
青蛇恍然大悟，他问我：是他找的你吧？他找你说了这一切？说了除非天庭的特许，否则你不可能生下这个孩子？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青蛇的疑问有一半是对的。还是将这一切告诉他吧，至少，就算发生了什么不测，也有人能告知吴刚。
那天，从许思铭的房间出来已是天光大亮。路过那间网吧时，我特意进去找了那个曾经帮我连网帮我买笔记本电脑的小网管。居然地，他还在这里工作，且跟我说起一名高高大大的男人辛苦找我的事情。对他笑着点点头，说明这一切我已经知道了，我想在这里上网，想在某一个论坛所在的网站里建个博客，想把我的一篇小说搬迁进去。
小网管揉揉惺忪的睡眼，说这事忒简单。早晨，网吧里上网的人很少，偶尔的几个人也是趴在桌子上睡大觉。小网管很轻松很快捷地帮我建立了我所要的全部东西，并按照我的要求，给这个博客设置了密码。接下来，我用一个上午时间，续完了那篇《我是妖》的小说。续完的部分，是刻意打算了留给某些人看的。那么，博客的密码应该留给一个信得过的人才对，因为，那时候，我就想到，这一回去，就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留给谁呢？小网管？不行，笔记本电脑倒是送给他了，反正资料已获取，该存放的已经全部弄到了博客里。就在我想这些的时候，那位“曾经也是妖”的网友又留言了。打开社区小广播，和他聊了起来。他问我这么久没更新小说，做什么去了。我如实回答我怀孕了。他显得有些激动，说我这是在拿自己开玩笑。
就这样，围绕着妖，我们谈了好久。我惊诧地知道了，我这位网友就是白素贞当年所生的孩子，在人间已经居住了好几百年了。从而，我也知道，就在我开始写这篇小说的时候，他就知道我是一只和他母亲一模一样的蛇妖。相似的过程，相似的情节，不同的目的，不用的理由。我问他的母亲白素贞现在哪里？他说从开始懂事，他就没见过母亲，母亲的一切都是父亲告诉他的。直到父亲死后很多年，他才知道自己不会死去，也许就是因为他也算是妖。可事实上，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人，和人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不死而已。
曾经也是妖，这是他看了我的小说后，特意为自己取的网名。我问他真名叫什么？姓许吗？他笑笑，打开视频，我看到了他的书房。我曾见过的书房，昏暗的背光里，一个老者盘膝坐在地毯上，膝盖前面是个小方桌，上面放着笔记本电脑。他原来就是我曾见过的那位网友。我看着他，依旧坐在那片穿行在光线尘埃里的样子，看不清具体的脸。
再次问姓名，他说早已经忘了，不记得了。可他竟然记得小时候父亲告诉他的母亲的故事，坦诚地告诉我，若没有那些统治神仙的神仙帮助，我是生不了腹中的孩子的。做人比做神做妖自由多了。虽然生命短暂，至少，可以替自己作出很多个决定，尤其是在生孩子的事情上。
小青。我讲完故事，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拉开。我累了，也很冷，但是，我期望着一个人的出现，他决定着我的生死。我唤着青蛇：小青，扶我出去看看，我要看看吴刚回来了没有。
走出门，青蛇扶我坐在铺着垫子的石凳上。他回屋去取被子了，他说感觉到我全身发凉，应该是受寒了，这月中太冷了。
青蛇离去，我就感觉头顶上像有一双手在抚摸我。笑，勉强地笑。我知道是桂树精，一定是它。你还好吗？我这么问桂树精。
桂树精的声音神秘而沙哑，它说：小白蛇，可怜的孩子，再等一会，他们一会就会回来了。
我继续笑：他们？嫦娥和吴刚吗？不回来也没关系，反正有你陪着我。
桂树精叹了口气：傻孩子，怎么这么傻呢。放心，我老树精会陪着你的。还没说完，它又“嘘”了一声，说嫦娥回来了。
果然，嫦娥回来了。她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阳光灿烂地笑给我看。我有些傻了，任由她打开盒子，将里面的小药丸送入我的口中，并很乖地吞下。我知道这丸药是从王母娘娘那里得来的，我不会死。我舒了一口气，活着多好，和吴刚在一起，虽然吴刚没有回来。
为什么救我？我这样问嫦娥。
嫦娥还在笑，她从来没有这么美丽地笑过，她反问我：我告诉你怀孕的时候，你在那一刻，打心眼里认为这孩子是谁的？吴刚？还是凡间的那个男人？
青蛇远远地抱着被子走过来，朝我打着闭嘴的手势。
我为什么要闭嘴，我的咽喉存不下嫦娥的怀疑。我对着嫦娥冷笑：你别再胡思乱想了，我不想兜圈子。你不是说了吗，孩子生下来，就能知道到底是谁的，那么，我们就等着吧。要是吴刚的，你从此后给我闭上你的嘴，少再提凡间的那个男人。要真是凡间那个男人的，我就去死在凡间，永世不回天庭，也不回你这片不上不下的冰窖。
嫦娥依然还在笑，她笑得我有些气结，笑得我浑身颤抖。就在我颓然倒下的刹那，一双有力的手扶起了我。回头看，是吴刚……吴刚。他的脸阴晴不定，但他的手还是用力托住不让我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