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侍寝的是谁?”那个女人冷冷地问:”怎么只有你们两个!曹公公呢?连个小太监都没有么?”
两人支吾了一会儿,一句话说不出来。
那女人又四下看了看,忽然笑了起来,才道:“皇上又看中了哪个有姿色的丫头了?哈哈!也好!只要不是那个风骚的熙贵人就行!我们走!”
碎步前行,首饰钗环响成一片。
韵怡原先想要求助的,可是听了这女人的话,又停住了。
看来是皇帝的姬妾,如此善妒恶毒,只怕自己还是躲在棉被里头更加安全一点,毕竟柳从言实在太美,就算是被人陷害,还是深夜出现在宫中,而且是这种暧昧不清的方式,谁会相信,她不是想勾引皇帝?
对公主还有些利用价值,还能暂时保住一条命,可是要撞在这些女人手里,只怕是骨头都不剩下了!
两人大概已经意识到她没有挣扎求救,一路扛着她倒也小心。
走了好久,终于到了。
已经是第二次让人这样扛着,前一次,她心中笃信乔志远回来救她,这一次呢?谁能够救她?
这屋子很小,倒也干净,看来像是荒废已久的,四周围一片静寂。
高个子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那张信纸,小声劝道:“姑娘不要倔了,照着说罢!要知道,没有人能够忤逆公主的!现在你说了她还答应让你留一条命,再等只怕说了也保不住性命了!”
韵怡冷冷一笑,接过信笺,一把就撕了个粉碎扔在地上。
高个子吓得面如土色,忙跪在地上,将那些碎纸片都捡起来,只道:“糟糕了!这可怎么办呢?要是让公主知道了,咱们两个还不如死了呢!”
矮个子忙捂住她的嘴道:“好生生的你咋呼什么!这哪里就死得了你了!我这还有呢!”
说着便往怀中掏出两沓宣信笺来,放在桌上。
总的来说,这两个宫女都不是凶神恶煞型,只是不停地碎碎念,还能勉强忍耐,虽然不能吃,不能喝,但好在免受侮辱。
留下的锦带看来并没有什么用处。
三天过去了,她已是饥肠辘辘,口干舌燥,可是除了身边两个死守加死劝的宫女之外,没有任何人到这里来。
难道她要死在这里吗?
不行!绝对不行!
好容易死去活来,可不是要这样就被人不声不响害死的!
就算没有人找来,她也应该自救才是!
与此同时。
倩如急得团团转,看着端坐在前面的安王道:“王爷!您说这叫什么事!明明在她宫中的,就说没看到,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进了她公主殿,不过睡了一夜,说不见了就不见了!早知道我就还是带她回来!或者带她一同到皇后那里!也就不会有这种事了!”
一面说,一面就滚下泪来,口中只道:“都是我害了她!还是我亲自将她接走的,如今如何向她父母交代?”
“你冷静些。”安王慢慢站起来,轻轻拍拍她的背道:“乔志远如今跟疯了似的到处找人,你弟弟也在宫里到处打听,别的不说,就是乔志远堂堂锦衣卫指挥使,连他都束手无策,只怕······”
“只怕什么?”倩如悲戚地回头看着他,问道:“只怕什么!”
他从未见过自己的妻子如此急切,连妆扮都省去了,心里想说,如今只有包括乔志远在内的少数几个人知道“雪影”还在潜伏,加上先前在郡主寝宫曾经出现过,这位柳姑娘,只怕已经凶多吉少,他从不相信鬼神之说,对于那种能够与鬼神媲美,在禁宫之中出入自由的对手来说,想要再找到活人的机会微乎其微。
到底没有说出口,只怕她更加伤心,算了!反正乔志远还在找,就算找个希望好了,伸手摸摸自己口袋里的那个药盒,猛地想起来,还未将这个拿给乔志远!
这样看来,应该算是柳姑娘最后的愿望了。
在看着倩如躺下之后,他便命人套马,连夜赶到锦衣卫衙门里头。
灯火通明。
他信步走进去,里头只有几个留守的千户,问过之后才知道,乔志远这几天一直废寝忘食在宫中到处寻找,只差掘地三尺了。
明明是有情人,能够选择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闹得别扭,如今生死相隔!
在乔志远屋内坐下,只见桌上放着一大摞柳从言的画像,惟妙惟肖,信手拿起一张来,正看得入神,听到前头一阵脚步声。
乔志远推门进来,咬着牙。
安王抬头一望,吓了一跳,这个家伙,不过三天的时间,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一脸胡茬,脸色很差。
乔志远见了安王,过来请安。
安王轻笑了笑,安慰道:“不要着急,柳姑娘吉人自有天相,总会平安无事的。”
乔志远苦笑。
安王也笑了笑,这样的谎话,骗骗倩如还行,骗乔志远是不可能的,他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才又道:“其实柳姑娘前天来舍下曾经托我把这个交给你。”
说罢便将青色的袋子拿出来,递给乔志远。
他接过袋子,打开来。
安王只道:“柳姑娘怕其他人给你不肯吃,才托我给你的,听说是解酒药,还交代不要告诉你是她给的,只说,你大概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了!”
难言此刻心中的痛苦。
他怎么会不想见到她!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她!
昨天晚上还那么伤害她!
乔志远看着手中的袋子,轻轻闭上眼睛,眼角的湿润让他极为不适。
安王见他感触极深,便起身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还是没有消息吗?”
“我们按照册中所记载的地方逐一巡查,每一处我都命人守着,自己亲自去看了,便是宫中妃嫔们的住所,也得了皇后娘娘的懿旨,曹公公仔细搜查,还是一无所获。”乔志远一面说,一面感觉自己的希望正在不知不觉死去。
哪里都找不到她!有谁能够告诉他,他还能做些什么才能让她回来,让自己好受些!更让他难受的是,在这件事情里头,他一直认为自己才是最痛苦的人,可是真正痛苦的应该是她!不仅要承受背叛的痛苦,还要忍受他的冷嘲热讽。
昨天见到清雅,听说自从与自己分手之后,她便几乎夜不能寐,好心好意关心自己,结果却被他羞辱。
她好心来提醒自己,却反被他羞辱。
提醒自己小心公主。
等等!公主!
乔志远猛地如梦初醒,对了!这件事情一定和公主有关!若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绝对不会在宫中乱闯,拼命想要找到自己!
他用力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该死的!一直都介意她选择了那个什么林俊飞,后来又忙着羞辱她,根本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他转身便往外走,安王见他忽然之间有些激动,便忙跟上去拖住他问道:“怎么了?”
乔志远停住脚步,看了看他道:“言儿在失踪之前曾经找过我,让我小心公主!一定是她!”
安王愣住了,只皱着眉头问道:“你是说元瑶吗?”
“就是她!”乔志远此刻燃起的怒火,几乎可以烧掉整个紫禁城,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安王见他怒气冲冲往外走,猜到是要找元瑶的麻烦,连忙大声道:“站住!”
乔志远哪里肯听,只往前冲。
安王急了,这哪里是去找人,分明就是送死!冲撞公主,十个头都不够砍,眼见喊不住他,只有轻轻挥了挥手。
乔志远赶着质问元瑶去,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两个壮汉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两个人是安王的贴身近侍,从不离身,也从不现身。
两个人合力,只能将他困在院子里,却仍旧无法将他制服,原本就武功了得的乔志远被这事情一激,更是如同一头蛮牛。
安王几个箭步向前,挡在他面前。
乔志远勉强控制自己,只小声道:“抱歉,让您担心了,但我必须去,这位公主是什么人我亲眼见识过,不管她抓住言儿为什么,我很清楚,她不会善待言儿的!”
只要一想到她如今又是为了自己儿受苦,他就懊悔不已,那天若是好好听她说话,也不至于如此!
安王一把拖住他,只叹了一口气道:“你这样子实在糟糕!这样吧!还是我替你走一趟去!奔王虽然与这个妹妹没有多少交情,但毕竟血浓于水,说话也方便些!你就在这里好好等着!我一定会尽力的!”
乔志远看着安王,无奈地点了点头。
安王见安抚住了乔志远,便赶着到元瑶寝宫去,也不敢告诉倩如,只怕她一个着急,冒撞了元瑶,反倒不容易问出什么来了。
就在安王设法营救韵怡的时候,她自己已经想出了一条妙计。
这几天都被困在这里,两个宫女寸步不离,但送饭的丫头来的时候,鞋子是湿的。
她善泳,只要到了有水的地方,一定能够脱身。
现在缺的,只是如何让自己离开这个房间而不让两个宫女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