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厨房的胡哨声渐渐明晰的响起。
在阳台的令砚寒拿着整版的白加黑闻声走来。他关掉了灶台上的阀门,在小心的把壶中的开水却热后,才缓缓的将其倒进了操作台上预先备好的那支玻璃杯中。
没有被水没及的杯壁顿时沾得了一层轻薄的雾珠。他看着杯口飘忽的袅袅白烟,眼中透出了与心绪相同复杂的神情。
自从前几日在公司听到陶业成的话后,他内心便隐隐感到了压力。
这本不该是一个循环的公式……
他看着眼前的那杯水,无力的闪动下眼睛的想着。
而他那日冒险做出的临时决定和挣扎在内心的矛盾痛苦,竟只换得了前几天叶熙对他狠狠甩出口的那两个字。
“你对那个警察说的班车的事,有没有什么印象?”
“没有。”
这简单的回答让令砚寒几次愤怒到了极致。可更让他感到愤恨甚至害怕的是,在自己被仇恨掌控的内心深处,居然会对她的不曾在意还抱有了一丝微弱的庆幸。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心里纠缠在一起的矛盾情感使他之前平稳的呼吸开始抑制不住的起伏起来。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他紧蹙着颤抖的眉宇想着。之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在迟疑的盯着眼前那杯安立在台上的温水后,便瑟瑟的掏出了自己灰衫内兜中的那半瓶三唑仑片。
这是一种临床上用来镇静和催眠,也是一种强烈的迷幻药品。它的药性极强,是普通安定效力的几十倍。这药是医生之前开给他的,自从他和叶熙结婚后,他便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症。当时医生还特意告诫过他,此药不可长期服用,否则极易使人产生严重的药物依赖,所以令砚寒也只有在每个临近崩溃的夜晚才会吃下几粒。不过虽然他已经极力节制,但三年里这些不得以的用药,还是使他不能自已。
他动作迟缓的拧开了瓶盖,谨慎的将瓶中剩余的药片一颗一颗的放进面前的玻璃杯中。
这过程中的声音很轻,轻的就像连他自己都不愿听到一样。
在和她说出那句话之前,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他想着,眼中露出了空洞的绝望。
2
“……砭城警方于昨日在某垃圾场发现一具面部毁容的腐烂女尸,后经法医鉴定于两月前死亡。死者身高173cm,短发,上穿only黄色修身风衣,下穿同品牌黑色哈伦裤,脚穿clanks灰色长筒靴。如有当地市民辨识此类人员,或想积极提供二个月以来的失踪人员报道,请速与当地公安机关联系。联系电话……”
令砚寒无声的坐在电视机前看着屏幕下方滚动的这条认尸启示,眼睛像是含笑的无力眨了一下。
在与叶熙离婚后,他便打理好在砭城的一切,应着母亲的心愿带她回到了浙江老家。本来沉疴难愈的母亲已打算放弃治疗,不想在经费再上拖累儿子,但令砚寒却仍执意用卖掉房子的钱把她安排进了当地一家最好的医院。
在这间每月只有450块租金的狭小地下室中,令砚寒坐在一张简陋的弹簧床上,轻轻按下了遥控器,关上了电视。
他们应该顺利到上海了吧……。
他沉吟的望着水泥地面,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了三个月前的某天,穆隽在叶熙误会自己外面有了女人后,到保险公司找自己谈话时的情景。
“你这话什意思!我和叶熙之间真的什么也没有。你不能只听夏文秋的一面之词!”穆隽在听到令砚寒对他和叶熙关系的一番冷嘲热讽后,情绪虽显激动,但因顾忌会客厅中坐着的其他人员,便只好极度压低了声音。
“那个女人……”令砚寒此时坐在沙发上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她应该很让你吃不消吧。”
“那也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令砚寒,我今天来就是想要告诉你,叶熙到现在也是只爱你一个人,她是你的妻子,你这个做丈夫的理应去相信她而不是伤害她,更不是为了赌气在外面做出那种不是男人的事!我不管接下来的话让你怎么想,但我必须再次的郑重警告你,如果以后你再敢这样胡搞让她失望的话,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穆隽在狠狠的瞪了一眼对面安坐的令砚寒后,便起身想要离去。但就在他转过身的一刹那,却被身后那句冷静的不带任何情感的“穆隽”所叫住了。
“听说你现在正犹豫着上海那边的工作,怎么样?决定去了吗?”
穆隽听到这突转的话题先是一怔,继而又像是明白的冷笑了一下。
“还没有。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之后再做出什么对不起叶熙的事,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那我会……改变你的想法……”
地下室中,他仍沉吟的望着眼前的那方水泥地面,呆滞的眼神中似是轻微的闪烁了一下。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说,说这种内容?”
郭季林那日在看到写有对叶熙暧昧的话语后提出的吃惊疑问,再次回响在了令砚寒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