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竟是疯人
严常听到身后有人唤自己，着实一惊，身体略微颤抖，缓缓转过身来，嘴唇不断抽搐着，面色惊慌地看着希雪凝。怜儿奇怪地看着爹，问其怎么了，严常没有理睬女儿，反而松开了拉着女儿的手，一步步向前走去。他很清楚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称呼自己为“严伯”，一个人是希冰曼，另一个人就是希雪凝，虽然他只是个管家，但是姐妹俩却像对待亲伯父一样对待他。严常已经很久没听到“严伯”这两个字了，严常双眼通红地看着希雪凝，如久别重逢的恋人，用颤抖的嗓音确认道：“是……凝儿吗？”
希雪凝笑着点点头向严常跑去，严常一把抱住扑入自己怀中的希雪凝，潸然泪下。严常一直很喜欢希家的两姐妹，早把她们看视为亲生女儿，自从希雪凝十年前随无风道人离去后就再未谋面。他一直以为希雪凝会待春暖花开才回来，没想到这么早就回来了。
怜儿见自己的爹和大姐姐拥抱，不由疑惑起来，上前叫道：“爹……”
严常拭去眼角的泪花，蹲下身去，指了下希雪凝，说道：“她就是我经常对你提起的凝姐姐。”
怜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从小就经常从父母那儿听到希雪凝的名字，不过她记得娘亲曾背着爹对自己说过希家二小姐刁蛮任性，可是今天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这个希家二小姐不仅举止优雅，大方得体，脾气也非常温和，使人犹如沐浴阳光。她略带疑惑地看着希雪凝，问道：“你真的是凝姐姐吗？”
希雪凝牵着怜儿的手，笑道：“是呀，我离家时还没你呢？因为不知道有怜儿，也不曾为你带什么礼物，哪天姐姐带你去街市上转转，遇到喜欢的姐姐就做礼物送给你，好吗？”十年前，她离开希云庄时，严常只有两个儿子，如今又多了个这么可爱漂亮的女儿，十年变迁真是大呀，希雪凝暗自感慨着。
怜儿点头，开心地笑了起来。在她眼里，希雪凝并不是母亲所说的刁蛮任性、不好相处，反而是个温柔的大姐姐。怜儿拉着希雪凝走进了希云庄，严常紧随其后。这是希雪凝别家十年后第一次跨入这个看似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门庭，刚一进门就引来了不少人惊奇的目光，严常一进门就摆出一脸严肃，对周围正在围观的下人们说道：“还不快来迎接二小姐回府！”
众人先是一惊，然后议论声顿起，很快越来越多的人赶到了前庭，大家纷纷向希雪凝见礼。要是以前，她一定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可是在道观十年，修身养性，早已不再是当年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她急忙对众人微笑着说道：“大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以后叫我凝儿就好了，不用过于拘礼。”
议论声再次响起，大家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严常轻咳一声，周遭立刻安静下来，“虽然小姐这么说，但是该怎么做不用我再教了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众人四下散去，继续做事。
希雪凝看着离去的下人，觉得各个都是生面孔，好像全部下人都换过了。她又仔细打量了下前庭，发现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院内的植物高大了许多，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她看了下严常，问道：“爹娘呢？”
“哦，庄主有些事出去了。”
“那娘呢？”希雪凝问道，但见严常欲言又止，表情十分忧伤，心生疑惑，正欲开头询问，却听从不远处传来一阵狂笑。
希雪凝先是一惊，仔细听了一会儿，脸色大变，向父母居住的闲逸居跑去，可是找了半天也没见到母亲的身影，这时一个丫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小……小姐……夫人……不在……这儿……”
“那娘呢？娘怎么了？”希雪凝激动地问道。
“夫人在箜竹斋……”丫鬟刚说完，又不见了希雪凝的踪影。
箜竹斋是希云庄最为偏僻的居所，平日那里只是放些杂物，即使是下人也不会安排住到那里，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母亲，堂堂希云庄的夫人会住在那里。
笑声一阵接着一阵，希雪凝越听越震惊，越听越伤心。突然笑声停止了，她快步跑到箜竹斋外面时却有些胆怯，甚至是有些逃避。她看着紧闭的大门，目光呆滞，深情紧张，几个丫鬟终于追了上来。丫鬟们长舒了口气，拍着胸口一直在说：“好险好险！”
正在她们庆幸之际，希雪凝推门而入。几人再次紧张起来，站在门外犹豫片刻也冲了进去，一个跑得快些的丫鬟拦住了希雪凝，说道：“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没有庄主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进入这里……若是被庄主知道了……”
希雪凝瞪了她一眼，继续向前走，丫鬟们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低头紧随其后。箜竹斋很小，房间距离门口只有几步之遥。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屋内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从正中间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这个女子身着红衫，面容秀丽，举止优雅，和一般的丫鬟明显不同。女子看了下站着园中的几人，对其喝道：“吵什么吵！夫人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倘若又闹了起来，你们负得了这个责吗？”然后看了眼面生的希雪凝，问道，“你是谁？”
一个丫鬟急忙说道：“玉姐姐，她是二小姐，今天才回府的。”
玉姑娘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样貌出众、气质超群的女子，竟然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说道：“原来是二小姐呀，前些日子庄主还说待春暖花开之时您就会回来，没想到今儿个倒提前见了。”然后表情严肃地对几个丫鬟说道，“你们下去吧。”
几个丫鬟似乎很怕这位玉姑娘，纷纷告退。待几人走后，玉姑娘竟然换上了和气的面容，上前拉住希雪凝的手，笑道：“可把你盼回来了，外面凉，快进屋暖和暖和吧。”希雪凝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其拉入屋内。
这个屋子是个里外间，外屋放着一张睡塌，里屋则是一张床和一个梳妆台。希雪凝一进里屋就见到正躺在床上熟睡的希夫人阮鸿仪，眼泪喷涌而出。她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那么沉重，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握住母亲的手，眼泪一滴滴溅在阮鸿仪的手背上。
十年了，阮鸿仪还是那么漂亮，只是面容上多了几分憔悴，希雪凝看着母亲，轻声道：“娘，凝儿回来了。”然后问身边的玉姑娘，“娘为什么会成这样？”
玉姑娘面部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停顿了下说道：“我也不知道……”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希雪凝问道。
“我叫叶小玉，你叫我玉儿就好了。”叶小玉并不像其他丫鬟那样卑躬屈膝地说话，也没有什么过于卑微的言辞，这是希雪凝回家后见到的第一个不像丫鬟的丫鬟。“夫人刚睡着，不如小姐改天再来吧。”
希雪凝看了下母亲，恋恋不舍地起身准备离去，没想到阮鸿仪突然醒了，看着希雪凝似乎有些激动，叫道：“凝儿……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