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妖殇（4）

曾经看过一个女子的文字，她说自从听说自己爱的人和别的女人有那么回事情后，就再也无法释怀。她相信自己爱人的解释，相信他没有那么花心。可是，在以后漫长的相处中，她只要看见爱人，就会想起曾经有过的那一幕。她无法原谅曾执知道过的这么一个可能不存在的场景。她其实无法原谅的是自己，她相信爱人不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也相信爱人为了自己会撒谎。多么矛盾的人生。

想到这里，我感觉到心底一直被压迫着的歇斯底里的冲动，我的手脚都在颤抖。我想，我必须搞清楚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我等不及这个孩子的出生，我必须要搞清楚。不然，我可能会失去吴刚，我会疯掉。

妮，你怎么了？说话啊。许思铭慌得手忙脚乱，将浑身颤栗扶起来，扶到床边，扶着躺下，倒了一杯水，一小勺一小勺喂给我。我的心底开始有一点阳光从云层后亮了出来。不管怎么样，他曾经确实给过我温暖。

我将微笑赠与这个男人，以安抚他的心神不定：傻许仙，我没事，你别怕。

许思铭摇摇头：还说没事呢，脸色这么难看，有什么事情告诉我，我帮你啊。

我一样摇摇头：你帮不了我，没有人能帮我。

许思铭咬牙：你嫁了个什么男人啊，你这个样子他也不在身边……

我阻止他说下去：不关他的事情。我问你，我们还是朋友吗？

许思铭无奈地点点头。我不清楚我说这话是想证明些什么，或许我是想得到些什么。把手伸向许思铭，握在一起。久违的温暖竟然还是和当初一样。我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谁能在此刻明白，自己要做的那个决定是错误的，还是这种感觉是正确的。

妮，有事的话，告诉我。我爱你，是真心爱你的，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你……

许思铭欲言又止，思虑半天，还是鼓起勇气对我说：妮儿，我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情，也不想逼你说。假如这个孩子没有父亲，我愿意做他的父亲。假如那个男人不要这个孩子，我要。妮儿，你听明白我的话了吗？

泪水阻挡不住，成串流下。我多么渴望在许思铭的怀抱里重温曾经的温暖，可是不行。就算那些温暖不带丝毫的暧昧色彩也不行。如今，我已为人妻，只有吴刚怀抱里的温暖，才是我应该享受，也理所当然享受的。

抬起眼，最后一次看着许思铭。也许……在之后漫长的相隔中，我会渐渐忘记他长什么样子。而此刻，我是期望能牢牢记住呢？还是期望尽快忘记？

许……思铭，答应我一件事情。也许，没多久，会有人送来一个礼物给你，那个人叫小青，是我的弟弟，他找你时，别对他讲什么妮儿，我叫小白，我曾告诉过你，我就叫小白。我突然有些思绪混乱，不知道该怎么讲下去。

许思铭默默地注视着我，不插话，也不询问，他在等我讲得更清楚些吗？我能讲清楚吗？我只能给他一个预设的结局。

我……要回家了，回去后，可能这一生都不能回来了。要是我真送了礼物给你，你要好好珍惜，知道吗？我觉得只能言尽于此，只能如此。

许思铭拦住我要走的身形，默想许久，握住我的手，说：小白，不管你将给我什么，我都会像爱自己的生命一样去爱它，用我今生所剩的所有时光陪着它。只是，我希望这个礼物是你送来给我。当然，仅仅是希望。

我能相信你么？盯着这顷刻间干净无比的神色，我选择了相信。

走吧，该到走的时候了。从桌上拿起笔记本电脑，朝许思铭晃了晃，强作微笑：还有，记着哦，我的小说还没写完呢。

许思铭也微笑着：我会等你写完，不管等多少年。

低头，疾步出门。泪下，我可以等你很多年，而你，等不了我很多年的。更或者，我没有机会让你等多少年。

东湖里行人如织，已是中午时分。现如今，锻炼身体的人真多。可不，对于人来说，健康是第一位的。对于我来说，生下这个宝宝是第一位的。也许，为了这个宝宝，真的该回到天庭去，不管将面对什么样的惩罚。

笑，难道我不是在为了回到天庭做着各种各样的准备吗？何故还如此地矫情，做出一副不知道未来的样子。

仰起头，看一眼远处人们通常用肉眼的余光忽视了的小茅屋。我想，吴刚也一定想好了要怎么做，我要和他在一起，永不分离。

推开茅屋的门，果见吴刚默默地坐在窄小的炕头，默默地捻着什么东西在出神。看我进来，他的脸上倏忽多了很多开心的微笑。

他说：小白，回来了？过来坐，让我看看你。

乖顺地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柔柔地依靠着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将手臂环绕在我的腰间，有力地托扶着。我们就这么坐着，一直坐到了天黑。

也许，时间对于我们这些妖来说，从来都不曾紧张过，我们不习惯急急切切地去做某样事情，我们的时间过剩，真的过剩。于是，在这些时间的流逝中，吴刚对我讲起了这间茅屋所牵扯的很多事情，虽然这些事情我都曾经听说过，可据他一说，尤其感觉到兔妖当初叙述时的悲情。越发地，我坚定了要和吴刚在一起的决心，不管将面对什么，我都要和他在一起。偷生实在没有多大的意义，我第一次明白了母亲临死前的微笑。其实，死不可怕，一点都不可怕。被天庭惩罚也不可怕。在这个天地间，还不知道有多少妖精，渴望着这种惩罚，渴望着将无序的生命尽快地结束。

我们回去吧。我这样对吴刚说。

恩，我们一起，回去。吴刚也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