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妖变（5）

就在准备点看一个又一个页面时，我看见一个女子在我身后窃笑。不用回头，我都能看到她注视我的样子。一阵熟悉的血腥味道冲袭过来，我强压心神，克制自己对这种气味的熟悉反应。变成了人形后，我以为自己早已褪尽了对本身味道的知觉，看来有些骨子里的东西还是无法抛弃。

回头，微笑着与她对视。她睁着和我当年一样眼神，像打量任何一个四肢健全的人一样打量着我。我看得见她脚踝以下隐藏起来的闪亮鳞片，以及被棉织物裹起的腿肚，她至少还需要两三百年，才能变成现在我的模样。

从鳞片和气味上，我认出了她，她是我的同类。是否也是一万两千个鳞片，一个月揭一片呢？对此，我颇为好奇。毕竟，在这一千年里，我只听说过有同类修炼成人形的故事，却未亲见其他同类修炼的过程以及样子。是否该趁机接近她，一探究竟呢？我犹豫着。

她继续在网吧门外张望着，不时地低头窃笑。她也许还不太懂人类发明的这个说话游戏的东西。是啊，看见一个人对着一个物件，时而微笑、时而生气，是感觉有些可笑的。我刚接触时也一样。

她显然不“认识”我，因为她的功力尚浅。更具体地讲，在她眼里，我就是一个很平常的人类，她的神态分明显现了我刚幻化成人形时的躁动。她的脚走路还是有些牵绊，处处显露着游走的痕迹，表现得不那么自如。她的眼神还是对人类充满着新奇，她打量着我，打量着这家网吧里的一切。

看什么呢？我招呼她进来，我很想指引这个同类走一条眼下适合她的路。她不应该在这里继续新奇，她应该去继续修炼，一方面去除身上随时可能暴露自己的鳞片，一方面压制身上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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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见过被我吓坏的人类，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我的鳞片只揭到腰部，风吹掉了我系在腰间的裙摆，人群像炸了窝似的四处逃窜。后来有大胆的人照我当时的模样画了像，画像中，我尖细的尾巴被分了岔，还被起了个名字叫美人鱼。想是他们惊慌，没看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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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妹，来，玩一会。我继续恳切地招呼着她。她犹豫了一下，进来，坐在我的旁边。

小妹妹，多大了？家在哪儿呢？我用QQ里据说最讨人嫌的问题，问着这个同类。然，她并不作答。既然如此，我就先玩自己的吧。

这个同类就这么坐着，充满好奇地看着我，打量着我的一切。突然，她眉开眼笑，并迅速跟我搭讪。她说，好漂亮的姐姐哦。

这么猛然的夸奖，让我有些不适应起来，瞅瞅显示屏上的其他东西，我怀疑地问她，小妹妹，你在看谁啊？

我的同类眼神更加生动起来，她的笑声让我很不自在。她说在看你呀，姐姐，你怎么生得这么好看呢？看得我都傻了。

她继续说，姐姐的头发好漂亮哦。我宽慰许多，给她介绍了那家发屋。猛一想，又不对，她应该早点回去才是。

我送你回家吧。意味深长地，我这么说给她听。

她眉毛跳了一下，我没家，姐姐有家吗？带我去你家吧。

没家？我想起我的清池我的家。鬼才相信你没家呢。

你可不就是鬼么。她嬉笑，人哪有生得这么好看的。

莫名有些恼火起来，我转身向广场走去，何必多管这些同类呢，我的智慧应该告诉我，有时候，好心不见得有好报。

她快步挡在了我面前，喊着姐姐，能带我回你家么？我真的没有家。

看着她哭丧的小脸，我有些心动。拉起她的小手，走吧，带你回家。说这话时，我都能感觉到那丝缠绕的心酸。我感觉到了千年才得一见相似同类的亲切，我决定推心置腹地表明自己的身份，以我的旧有经验教她。顺便的，我还想知道，她是如何修炼的，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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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兴奋地跳跃着，比我更紧地反抓着我的手，真是好姐姐，爱死你了。

我猛然感觉到她流露出的一丝不怀好意的味道。在她迅速抱住我胳膊的亲热中，我被晕眩得根本无暇仔细去想这点感觉。

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嘻嘻，我叫小白，姐姐你呢？

心一震，好巧。你叫我白姐好了，我也姓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