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左小姐，老公公不高兴了，他说李来亨太没情意了，人家一个大姑娘至今没嫁人，都快成剩女了，李来亨不应该。
确实，李来亨不应该，这左小姐你都抱过了，这女子不是二十一世纪的人，是古人，古人美女，那封建得很，被男人抱过，就应该嫁给这个男人。而李来亨呢，每天就是战场征战，把儿女情长都丢到脑后去了。所以，左小姐的老奶公不高兴，大骂李来亨薄情寡意，不是男人的做派。
老九笑了，他说男人的做派是怎么样的呢？
看来，这个老公公对儿女私情有几分深切体念。
其实，这老公公本就是一个情种，他年轻时是三边总督袁崇焕手下的一员猛将，屡立战功，升迁有望。可他看中了一个女子，这女子的身份低微，只是袁崇焕府中的一个侍女。但他不顾这些，与这位女子暗中来往，不久被袁崇焕的管家发现，一状告到袁崇焕那里，袁崇焕从此再也不重用他了。袁崇焕说好色的男人哪能成就事业？后来，经过一系列的曲折过程，他和那位女子到了左良玉府中，那位女子做了做小姐的奶妈，这位奶公也就一生碌碌无为，做了个下人。
现在，他对李来亨的薄情很愤然，在他的世界观中，李来亨不是个好男人。
老九不是来和奶公讨论儿女私情的事，他是来动员左良玉和李来亨合作的事。
奶公把老九的话带进府里。
现在府里主事的是左梦龙，左良玉的儿子，他统领左良玉的三十万大军，在朝廷中极有实力。
左梦龙很傲气，他对李来亨的请求不屑一顾，说我们宁南侯怎么可能与流贼的部将合作呢？所以，奶公把老九的信件交给左良玉时，左梦龙狂傲地把信件撕毁了。左良玉虽然对儿子的鲁莽有些不快，但也没多说什么，他对李来亨的请求也不感兴趣，加上最近身体不好，大事小事基本上都没管了。
左梦龙最近的军事很顺畅，阿济格在襄阳自保，吴三桂在岳州被左梦龙派出的一支主力部队打得大败，吴三桂现在已经去了湘南湘西，先头部队过了贵阳，左梦龙很快就可以拿下湖南全境。左梦龙现在的军事目标是吴越之地，拿下南京是他最重要的事业。
南京，是南明的首都，弘光帝主要是依靠马士英与黄得功、高杰、刘良佐、刘泽清四人。这五人对左良玉既利用又打击，左良玉知道，这个朝廷里他是没有多大作为机会的。他自己倒无所谓了，年纪来了，身体也不行了，被不被重视不是很在意，但儿子左梦龙不能就此停止了升迁，所以，他们父子两最近在谋划一件事，那就是清除皇帝身边的马士英与黄得功、高杰、刘良佐、刘泽清等人，他们名为“清君侧”。一旦成功，南明第一实力派人物就是他左良玉、左梦龙父子了。
所以，他们此时哪有心思与李来亨合作的事？
回到家里，左梦龙都已经忘记了李来亨那封信的事，他在侍妾的迎接之下，脱了外套，往大师椅中一躺，把脚搭在侍妾递过来的软凳上，两位侍女帮他锤脚。
才锤了几下，屏风之后转出个人来。
“左将军撕了我们李将军的信函？”出来的是老九，他潜伏在左梦龙的府中。
“你是谁？”左梦龙一惊，大声喝道，“来”
“人”字没叫出，寒光森森的宝剑架在了左梦龙的脖子上。
“没必要大惊小呼的。要杀你，你早没气了。”说着，老九又把宝剑插回剑鞘，接着说，“左将军，你撕毁李将军的信函是很不理性的事。现在是李将军请求你们与他合作，今后，就轮到你们求他收留了，两者的差别是很大的。弘光皇帝为什么依赖马士英与黄得功、高杰、刘良佐、刘泽清等人？这你清楚。你们现在准备‘清君侧’，我告诉啊，人家早就防着你们了呢。你不动，他们拿你无可奈何，你们大军往南京一开，我可以告诉你，正中马士英他们的下怀。这道理你不会说你不懂吧？”
左梦龙当然不会不懂，他们最近在联络各种势力，也在做何腾蛟的工作，希望他们合作。但是，他们在这方面的进展十分有限，这正是他们忧虑的大事。
左梦龙心里明白，但嘴里不能软，他对老九说，“我们朝廷的事用不着你们费心，你们李自成的流贼，我们怎么能和你们合作？”
老九哈哈一笑，说：“我们还是流贼？现在，河南、山东、陕西、山西、河北五省都在我们李将军控制之下，拥兵五十余万，特别是我们李将军的兵都不是普通的兵，全都是精锐之师，纵观全国，谁的实力最大，你应该知道的。我们李将军说，他佩服左良玉左将军的为人和勇猛，而且，你们又夹在我们与南明之间，合作呢，少一些生灵涂炭，不合作呢，你左家好容易打拼来的家业就可能成过眼烟云，所以啊，左将军你还是考虑周全一些好。”
这些话，深深刺痛了左梦龙的心。但是，他对李来亨的实力是了解的，他真担心哪天李来亨挥师南下，到那时，他左梦龙就左右为难了。南明，由于马士英等人把持朝政，对李来亨攻击左家军肯定是欢天喜地，绝对不可能派一兵一卒来援。而面对强敌李来亨，左梦龙绝对没有把握取胜。
老九善于察颜观色，知道左梦龙心里在想什么。
“为什么你们不进攻北京？”左梦龙突然问。
老九诡秘地一笑：“左将军认为呢？”
左梦龙确实想不出一个充足的理由。他和左良玉一直奇怪，李来亨为什么不攻下北京。按理，打北京是件很容易的事，只要摆出个进攻姿态，也许清兵就会往后撤。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却停止了进军。
“为什么，只有你们知道，我看不出你们的诡计。”左梦龙说。
老九又是一笑，“我们不想出现第二个南北朝！”
“到时，打下北京以后，你们把弘光皇帝接到北京，李将军封个郡王、亲王都可能的啊，这有什么为难的？”
老九说：“左将军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你要我们李将军到时又被大臣们给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难道，你们李将军还想自己做皇帝？”左梦龙惊问。
老九哈哈一笑，他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