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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倩如

柳墨一步也不肯退,乔志远根本无力选择,事情便如了熏兰的愿,她寻思着,如今言儿不过十六岁,再过两年便到了十八,那是再嫁,柳墨见女儿年纪大了,又对这个乔志远一心一意,想必也会心软,至于那个乔志远,两年的时间,他能做很多事,包括离开锦衣卫。

只是苦了两个相思之人,终日只能隔着偌大的一个桃花林相望。

不过韵怡已经心满意足了,没错,这有情人没有不希望成眷属的,可是经历了那么多,只要看到他还好好活着,和自己的婚事还有一线希望,她就已经觉得这是天大的恩赐了。

自从这事之后,荀兰更加迷信,每一件事必扶乩问卦,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到清凉寺中上香吃斋,十分虔诚,她总盼着能够再遇到那个相士指点迷津,所以自己每去清凉寺都要带着韵怡。

那位靖王妃从未露面,倒是巧遇了另外一个人。

话说韵怡见母亲是虔诚诵经,自己无事可做,便在清凉寺后院的花园中游玩。

清雅跟着,只劝道:“姑娘快回去吧!只有不正经的姑娘才独自游园呢!”

“这倒未必,难道这样美好的湖光山色,女子就不配欣赏了么?”有个女人的声音从后头传过来,两人忙回头看时,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妇站在后面,手持一把锦扇将脸遮住了半边,身上一袭水红色襦裙,纤腰上头系着蜜橘色络子结成的短氅,宛如鱼鳞,头戴攢丝金凤凰,一双玉臂藏在宽袖中,隐隐露出半截,手腕上一只娇艳欲滴的翠玉镯,更显得肌肤胜雪,吹弹得破。

那人也正打量着韵怡,半晌才发出银铃般的轻笑。

韵怡自知失礼,忙轻笑着道万福。

那人忙亲自上前搀扶,只小声道:“未知妹妹姓氏?何方人士?”

韵怡轻声道:“我叫柳从言,便是京城明波巷人氏。”

对方便立刻将锦扇拿下来,惊呼道:“姑娘难道就是传说中能让满园桃花自惭形秽的桃花仙子?”

这个太美妙的故事,一直让她诚惶诚恐,她请笑了笑,只道:“我只是柳从言!”

“我是倩如。”那女子将扇子交给身后的婢女,一把抓住她的手,只道:“我真是与妹妹相见恨晚!”

这时韵怡才仔细打量这个倩如,竟与柳从言不相上下,也是个白皙水灵的美人,眉目之间自由一股风流,极富韵味,这个她自叹不如。

倩如很喜欢说话,不停地问她经年几岁了,可曾有婆家,在家读什么书,喜欢那里的衣裳首饰,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已经说了不知道多少。

用膳时候,家里的一个小丫头忙过来叫她,倩如听说柳夫人准备了斋饭,只说自己想尝尝。

不好推脱,便将她带回来。

韵怡不认识这位倩如,但熏兰却一眼便将她认出来了,忙起身便跪拜,口中只问王妃好,韵怡见了,也忙行礼,倩如忙将她们搀扶起来,径自坐在桌上,笑嘻嘻地看着熏兰问:“柳夫人如何认得我?”

熏兰这才答道:“先前清凉寺大佛开光,我有幸前来,可巧碰到王妃在这里,听说这里的大佛便是安王爷捐建的!”

倩如并不客气,只往盘中夹了些菜尝了一尝,点头道:“柳夫人倒是虔诚,这清凉寺大事必到,就是做的这斋菜,也更胜寺中百味。”

熏兰受宠若惊,便道:“王妃谬赞了!”

事后韵怡才知道,这个倩如便是当今皇上的五子安王的嫡妻,父亲是文渊阁大学士,出嫁之前是京城中有名的美人。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京城中有四大美女。

这倩如是一个,自己算一个,另外两个,一个是当今嘉祥公主元瑶,一个是锦绣坊东主的女儿迎蔓。

最让她难堪的是,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安王妃在看到她之后便一直跟着她,因为外头盛传,四大美女之首正是柳从言。

安王妃与景王妃是妯娌,但性格确实天差地别,景王妃看来心机深重,而安王妃却是一副小孩心性,活泼开朗,惹人喜爱。

自从这次会面之后,她便将韵怡顺理成章地当成了自己的朋友,时常约她出游,也常到家中做客,柳夫人十分喜欢这个安王妃,所以也鼓励她们交往。

不得不说,这个安王妃倩如比自己更像个现代女性,她懂得享受生活,喜欢结交朋友,对新鲜事物带有高度的兴趣,对于世俗的眼光不屑一顾。

她甚至策划,能不能让外人口中的四大美女聚首呢?

不过说归说,做到总还是有些难度的。

她打听过了,嘉祥公主陪着皇后到避暑山庄去了,最快也要今年冬天方才能够回来,而那个迎蔓身体欠安,由家人带着到东北请医问药去了,归期不定。

在京城中的,也只有她们二人。

韵怡一如既往地安静,总是静静地听着她说话,只是有一点她有些困惑,以往的朋友们只要一结婚,若是说上十句话,最少必定要提到三四次自己的丈夫,唯有这个新婚不到两年的安王妃,对自己的丈夫绝口不提。

不过她一向没有窥人隐私的习惯,只是微笑地坐在一边听她说话。

这天两人都在桃花林中饮茶,倩如一抬头,猛地看到隔壁角楼上一个高大的身影,惊得立刻站起来,对身后的小丫头道:“那里怎么会有个男人!快过去看看!”

韵怡忙抬头看时,却是乔志远,忙拦住她,轻声道:“他不是外人,是我的意中人。”

倩如吃惊得长大了嘴巴瞪着她,过了半晌才又恢复笑意,只是不如先前自然,她只一脸坏笑地对着她眨眼睛,轻声道:“看你斯斯文文,真没想到竟然如此大胆!竟然敢与男人如此对望!若是被人知道了,你就非嫁他不可了!”

嫁给他?这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她只笑着点点头。

倩如瞪了她一眼,才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说对了,还是无所谓?”说罢有些生气地道:“我真是奇怪你这个人!难道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么?”

后头的清雅忍不住轻笑出声,脱口而出:“王妃别看我们姑娘斯文安静,其实骨子里头倔着呢!”

这话惹得倩如好奇得要命,逼着她非说出个子丑寅卯不可,清雅自知多话,不时看看韵怡,韵怡便轻笑道:“你说吧!”

听完了柳从言和乔志远的情事,倩如好像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只怔怔地看着韵怡。

想必是自己吓坏了她,这些日子的接触才发现,倩如的性格与她恰恰相反,她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外表看来十分冷静,但一碰到与他有关的事情,就变得不可理喻,而这个倩如却是外热内冷的人,外表看来侃侃而谈,其实骨子里头却是十分保守的人,就拿前天在安王别院中,看到一个小子站在她房里,气得浑身发抖,呵斥了一顿不说,还拉出去真打了几十大板。

这样的人会讶异,一点儿也不奇怪。

“我真是想不通,那个乔志远到底有什么好的?”她果然张口便问。

这话让人不禁想笑,爱一个人还需要理由那就不是爱了,她也不知道,可就是没有一天不想他。

想到这里,她脸上泛起阵阵红晕,抬头看着他站在角楼上,隔得很远,却能清楚地看到他身上的衣裳绣着五彩飞鱼,张牙舞爪,头角峥嵘,金碧掩映,蟠身而上,更显英挺逼人,满心欢喜,又见他深情款款地望着这边,恨不得自己也立刻飞檐走壁与他相会,却又无奈,只得轻叹了一声。

清雅皱了皱眉头道:“乔爷今儿个这件衣裳真好看!只是好像以前不曾见他穿过。”

倩如瞥了一眼,不屑地道:“这是皇上御赐的白龙蟒袍,只与龙袍少一爪一角,可是个稀罕物,看来,你这位如意郎君甚得皇上喜欢!我看他腰上还系着蟒龙玉带,那才是真正难得,听说时至今日也不过送出三条而已。”

韵怡听得心花怒放,无论他们的婚事怎么样,看到他过得好,那是她最开心的事,忍不住嘴角漾出真真笑意。

倩如笑着摇头道:“难怪有人说‘重色轻友’,果不其然,我与你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加起来还没看到你笑了三次,今天一看到你的心上人,就笑得合不拢嘴!实在让人心寒!”

一席话惹得众人都笑了。

看到她巧笑倩兮,乔志远便悄悄下去了,心中倒高兴,总看到她一个人静静地呆着,如今有人陪伴倒也是好事,又见她笑得那么开心,十分放心。

见他走了,韵怡怅然若失。

这倩如见了她失神的模样,便点点头道:“我看你们两个牛郎织女苦相思,不如我来搭个鹊桥,让你们能相见如何?”

韵怡忙摇头笑道:“多谢姐姐的好意,如今我爹虽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但总算对他印象不错,假如我们这样瞒着他私会,只会让我爹讨厌他,得不偿失呢!”

倩如听到这里,点头称是,心里却另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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